作者从一九三一年开始构思此书,到一九四三年全书问世,整整用了十二年。
意味深长的是,《玻璃球游戏(203)》的创作和希特勒的暴行几乎同步,最终黑塞赢得了胜利,第三帝国生存十二年后于一九四五年灭亡人玻璃球游戏(203)测于一九四六年荣获诺贝尔文学奖。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初期,黑塞曾在一系列文章,尤其是在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文章里表达过自己最新的想法:要建立一种超越惯常好与环概念之上的新道德意识,要对一切极端对立事物用统一眼光予以观察。事实上,早在第一次大战炮火正酣之时,黑塞目睹“爱国”概念竟是沙文主义的土壤,自己还因反战而被诬为叛国,就已撰文表白这一重要思想:“我很愿意是爱国者,但首先是‘人’,倘若两者不能兼得,那么我永远选择‘人’。”三十年代后,随着希特勒倒行逆施的变本加厉,黑塞的想法也逐渐成熟,最终凝结成象征性的《玻璃球游戏(203)》一书。作者借主人公克乃西特之口说:“流尽鲜血后,人们渴望理性,卡斯塔里应运而生”,而以综合世界上一切知识为宗旨的玻璃球游戏(203)便是这个卡斯塔里精神王国的至高无上成果。
在《玻璃球游戏(203)》问世前,黑塞于一九二七年出版了人们称为“精神自传”的《东方之旅》,这位试图从东方取经的西方人经过漫长年代沉思后认识到现代社会的病根在人性,而不在物质文明,因而书中东方旅行者们的信条是一种超越因袭观念的世界性或曰宇宙性思想:“我们的目标并不局限于一个国家,也没有任何地理限制,而是寻求灵魂的故乡和青春,它们无处不在,却又处处皆无,它们是一切时代的统一体。”《东方之旅》的主人公为探索人生真谛而加入了一个以“从东方寻求真理”为宗旨的秘密盟会,并在参与盟会组织的多次“探索真理的旅行”后,领悟到生命的意义是“他必兴旺,我必衰颓”。《玻璃球游戏(203)》的扉页献词不同寻常:“献给东方旅行者”。《东方之旅》和《玻璃球游戏(203)》两部著作间的亲缘关系不言而喻。
一九三二年,黑塞写了书前格言草稿;一九三三年写了引言草稿;一九三四年发表了后来成为附录的《呼风唤雨大师》;一九三五年发表了后来成为小说主人公学生时代创作的大部分诗歌;一九三六年发表了后来成为第二篇附录的《忏悔长老》;
一九三七年发表了后来成为第三篇附录的《印度式传记》;一九三八年始写玻璃球游戏(203)大师传,该年写完《感召》、《华尔采尔》;一九三九年完成《研究年代》、《两个宗教团体》;一九四零年写完顺命》、《玻璃球游戏(203)大师》;一九四一年写了书中最重要的诗歌《阶段》,并完成其余章节;一九四二年写完结束章《传奇》。
一九四三年,瑞士出版了两卷本《玻璃球游戏(203)》第一版。一九四五年,黑塞著作出版人彼得·苏尔卡普侥幸从纳粹集中营生还,获得盟军颁发的战后德国第一张出版许可证后,立即着手《玻璃球游戏(203)》的出版事宜,一九四六年,《玻璃球游戏(203)》终于在德国问世。
关于《玻璃球游戏(203)》的成书过程,我们还想交代一个情况。黑塞原本打算写一系列不同国家不同历史时期的克乃西特传,却未能如愿,第四篇人物传记半途而废,小说里是这么描写的,事实也同样如此。情况正合荣格的一句名言:“不是歌德创造了浮士德,而是浮士德创造了歌德,”世界上并无人能够摆脱自己历史的局限。
黑塞为塑造一个完美无瑕的理想英雄,只能编织乌托邦,在虚拟的未来世界里施展自己擅长的浪漫手段,于是子虚乌有的玻璃球游戏(203)大师脱颖而出,而原本与之并列的英雄人物们统统退居一边,成了附录。
《玻璃球游戏(203)》不是一部容易阅读的书,却与黑塞其他较易理解的作品一样,不仅在德国,而且在世界范围长期受到欢迎,译者就读过不同时代的各种评论文字至少百篇以上。一九七七年时,为纪念黑塞百年诞辰,在作家出生地德国南部小城卡尔夫举办了黑塞国际研讨会,与之同时,德国学者马丁·法弗尔主编出版了一本《赫尔曼·黑塞的世界性影响》,孰料一发不可收,研讨会成为定期性的活动,迄至一九九七年已举办八届之多,《黑塞的世界性影响》也不得不于一九七九年出版第二卷,一九九一年又出版了第三卷,遗憾的是,法弗尔于一九九四年逝世,否则当有更多续编问世。译者曾读过这三本《影响》和二、七两届国际研讨会的文集,体会到黑塞长盛不衰的原因是作家的强大精神力度。黑塞作品的力量来自作者综合融汇东西方不同文化的创造性才能,也来自他永不停顿仰望高处以成为“人”的渴望和信念。这里就各类文字中涉及《玻璃球游戏(203)》特殊价值的内容稍作介绍,例子虽少,但也可“管中窥豹,时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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