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舷梯不远处,你就停下了,是不是?”
“是的,先生,我站住了。”
“你看见军需官了吗?”
“看见了。他在甲板的椅子上睡着了。我走过去斜靠在栏杆上,舷梯就在我下面。我在那儿站了一会儿,突然发现有人从水里钻了出来,他双手抓住梯子最下面的一阶。我急忙退了回来,站到暗处。
“很快,这个人就沿着舷梯爬上了甲板。他光着脚,穿一身黑——黑衣服、黑裤子。我一直监视着他,他走过去弯腰看了看军需官,然后朝我这个方向走来,要下甲板。他用脚尖点地,但即便如此,我都没意识到这里会有什么问题。
“我从暗处站了出来,说:‘詹尼森先生,夜里游泳不错吧。’刚说完便马上意识到自己犯了社交错误。他一跃便到了我跟前,两只手掐住了我的喉咙,我想这下完了。”
“他全身湿漉漉的,是吗?”格林问。
“都湿透了,甲板上还留有水迹。”
“你注意到他手上戴着表吗?”
“是啊,可我的确不是太在意,因那时我主要考虑如何才能从他手中逃脱。我让他住手,否则就要喊了。‘喂,听我说!’他说,‘我想跟你谈笔生意,到我舱里去吧。’
“可我不愿意跟他在船舱里秘密会谈,于是就说等早起后我再找他。直到我答应不跟任何人讲这件事之后,他才让我离开。睡觉时,我还迷惑不解。
“第二天早上,我去他舱里。他精神饱满、面色红润,满脸堆笑。要不是前一天晚上我狂抽暴饮一通,就会想到自己决不应该去干这种事情。进屋时,我还在嘀咕,也许我能捞上一百美元。但他一开口的那一瞬间,我就意识到这笔钱有多重要了。他说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在前一天晚上游泳的事。到底该跟他要多少钱呢?嘿,我鼓足勇气说了个一万美元。当他答应可以给我这笔钱时,我差点晕了过去。”
鲍克转向约翰·昆西,说:
“我不知道你会怎么看我,我也不知道蒂姆会如何想。但我并不是天生的无赖。我是因为对干招待工作简直烦透了。我曾在报上的一角为自己刊登过求职广告,但直到那时也投人来聘我。有一点,你们必须记住,那时我并不知道有谋杀一事。后来听说了,吓得我都喘不上来气。这次不知道他们会如何处置我。”
他又转向格林,说:
“我都说完了。”
“我已向你承诺过你不会受到什么株连的。”检察官开导说,“我决不食言。接着往下说。你同意接收这一万美元了?”
“是的。那天十二点我到了他的办公室。条件之一是我得一直呆在‘泰勒总统号’船上,直到船返回旧金山。从那以后,我再也不能公开露面了。不过这也正合我意。詹尼森把我介绍给了卡布拉,说是让他陪我一起度过余下的时光。他的确也是这么做的。我到了船上,他就递给我一个信封,里边装有一千美元。”
“这次回来,我要和卡布拉一起打发日子,待我再次远航时便可得到九千美元。今天早上轮船停泊时,我还看到了西班牙人在码头上,可到我登陆的那一瞬间,他又不见了,我却碰到了这位威利·陈。我们逍遥自在了一天。他们在这儿所卖的杂醇油使我信口开河。但我并不遗憾。当然,现在美梦已成泡影。我这一辈子就得老老实实呆在甲板上了。其实岸上也没什么。所有的酒吧都在室内,而海洋生活更能让人视野开阔,同时还能呼吸新鲜空气。我说过,对自己所说的一点也不感到遗憾。我可以再次勇敢地面对世人,而且告诉他们到——”
他瞅了一眼米纳瓦小姐,说:
“女士,我也说不出准确的地点。”
格林站起来,说:
“喂,詹尼森。我掌握的情况就这些,已经都告诉你了。但我希望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如何才能为自己保守秘密。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你可在法庭受审,去表白自己无罪,不过,这对你来说意味着长时间地蒙受耻辱的折磨;另一条是,现在就在这儿认罪,以请求法庭对你的宽恕。假如你明智的话——我认为你是明智的——应选择后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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