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钥匙的房间(6)

2025-10-09 评论

    “可它已经被毁了呀!”他难过地抱怨着,“太多地模仿本土,太多的现代文明——汽车、录音机、收音机——呸!但在地底还有深处,米纳瓦,还有深黑色的水在流淌。”
    她点点头。一时间,俩人都沉浸在记忆的海洋之中。突然丹·温特斯利普打开了他身旁的小读书灯。
    “如果你不在意,我想看一下晚报。”
    米纳瓦小姐赶快说:“快看吧。”
    她很庆幸能有片刻的安宁,因为毕竟这是她最喜爱的怀基基滩的时刻。热带的黄昏是如此短暂,那柔和迷人的夜晚来到的是如此的快。日间的一片茫茫碧水,日落时闪耀着金色的红光,而此时则呈现出深沉的紫色。在那个被称为戴蒙德角的死火山的顶部,一只黄色的眼睛眨呀眨地犹如暗示着那下面有一颗随时可能爆发的火种。三英里远的地方闪耀着码头的灯光,照着远处的暗礁;日本木船上的灯笼时隐时现地闪着光。更远处,在开敞的锚地朦胧可见一只老式横帆船的破旧船体缓缓地驶向海峡入口。
    那边有一二只从东部驶入港口的载满香料、茶叶、象牙或与东方有联系的拖拉机推销员的货物的货船。各式各样的船只——崭新的船队和时髦的货船,这些船来自墨尔本和西雅图港,纽约和横滨,塔希提岛和巴西,及七大海域的各个港口。因为这里是檀香山,太平洋上富有潜力的枢纽,他们说总有一天所有航线都会在这里汇合。
    米纳瓦小姐叹了口气。
    她感到丹在那边动了一下,于是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他已把报纸放在膝上,凝视着前方。假装年轻再也没有用了,他的脸上已布满了太多太多的沧桑。
    “怎么了,丹?”她问。
    “米纳瓦,我……我正在想,”他开始慢慢地说道,“再给我讲讲你侄子的事吧。”
    她掩饰着惊讶回答道:
    “是说约翰·昆西吗?他不过是个很普通的波士顿人——保守。他的一生都已被安排好了,从襁褓到坟墓,至今他一直沿这条路走着。大学预科,哈佛大学,正式的俱乐部,家庭银行——甚至已经与他母亲为他挑选的姑娘定了婚。有时我真希望他能去抗争,然而他没有,他总是顺从地走着那条老路。”
    “那他是很可信——稳重的吗?”
    米纳瓦小姐微笑着说:“丹,和那个男孩比较,吉布罗尔塔有时更莽撞些。”
    “我想他办事很谨慎周到。”
    “他是最谨慎周到的,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我爱他,但他有时却有点鲁莽——然而恐怕现在说他已经太晚了。约翰·昆西已快三十岁了。”
    丹·温特斯利普站起来,他的神情像是已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透过通向起居室那儿的竹门帘可以看到有一盏灯亮了。
    “哈库!”温特斯利普叫道。这日本人马上过来了。“哈库,告诉司机——快点——备车!我必须在‘泰勒总统号’船启航去旧金山的威基威基之前到达码头。”
    侍者退进起居室,温特斯利普紧跟上去。
    米纳瓦小姐有些迷茫,坐了一会儿,站起身,拉开窗帘。
    她问:“丹,你要出海吗?”
    他坐在桌前,匆匆地写着什么。
    “不,不是,仅是个便条。我必须让它随船带过去。”
    他看上去正压抑着心中的激动。米纳瓦小姐迈过门槛走进起居室。一会儿,哈库通知一切都准备好了,但其实这已没有必要,因为汽车的马达声已隆隆作响。丹·温特斯利普从日本侍者那儿拿过了帽子。
    “米纳瓦,请自便,我会很快回来的。”他喊道,急促地走了。
    无疑是些公事。米纳瓦小姐在宽敞的大房间里无目的地踱来踱去,最后终于在杰迪代亚·温特斯利普的肖像前停住了脚步。这是丹和阿莫斯的父亲,也是她的叔叔。这是丹在父亲死后让人按像片画的,是一幅善长风景画的艺术家的作品。哦,毫无疑问这也是幅风景画,但即便是这样,也还是原原本本地表现出了这位在檀香山以捕鲸起家的新英格兰人的权势与个性。她只见过他一次,那是在八十年代,那时他的船队刚刚在北极遇难,他已穷困潦倒,正为失去了财产而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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