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下课长的表情好像非常感动,但仍浮出一丝不服的神色。
“神津先生,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可是博士为什么要把底片带回去?这只是很单纯的搜集狂行为吗?”
“以我猜想,可能不是那样而已。那一张底片隐藏的是解开案件的大秘密。博士怎么会没感觉到?如果他把底片带回去,就可以自己去验证疑团。因为他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才会不知不觉地说出非欧几里德这句话。松下先生,你做了一件相当可惜的事。如果那时候放手不管,让博士去做,不必等我出面,早两个月前就解决了。假如博士想那么做的话……至少可以防止第三件谋杀案。这么一想,就可以说明博士为什么告诉您他发现了底片,又想据为已有而被捕的原因了。”
“那博士为什么不为自己辩白不在场?”
“这就是博士的要害。如果证明他的清白,博士和这件案子牵连的关系,马上会切断。但是博士故意不做,和博士下棋时所表现出来的性格一致。以我的想像,博士虽然不肯对警方说出那天晚上的行踪,也不能说博士是秘密结社的会员,或者是到赌场赌博。如果是去找女人玩乐,不敢对太太说,至少在同性之间,应该不成问题。这么一来,从博士的嗜好来推测,唯一的可能博士并不认为纹身是一件坏事。但是至今还没有公布新宪法,禁止纹身的法令还很严格,如果对警方透露纹身者的住处,势必会打击自己的信用,而且无疑完全断送一个身为纹身研究专家的前途。就像是把博士逼到死巷,他只好绝口不提,顽强抵抗。反正这件事情和自己的确毫无瓜葛,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最后警方对他的怀疑自然会冰消瓦解。就算逼上梁山,也还有最后的手段可以应付,一旦被移送法办,届时再提出不在场证明也不迟。到时候,那个纹身师也能谅解自己的苦处。心里这么打算的博士,于是冒着危险隐瞒事实。这是他把你们引到迷宫的原因之一,可怕的是这一切都在最上久的计划之中。”
用鲜活得难以形容的分析,恭介一字一句地把秘密之幕揭开,直捣入案件的核心。
“最后要说的这个人——就是最上久。他如果不是凶手,我的推论就完全崩溃。结论至少会变成现在四个嫌疑犯,根本没有一个是凶手。我和最上久见面时,他以惊人的假设向我挑战。乍听之下,他的推理思路透彻,一点都没有矛盾。瞬间我感觉到——这才是他真正的计划。呕心沥血地一再推敲所写的剧本,终于还是被我识破。他一直在等机会打出最后一张王牌,我自动登门拜访,令他窃笑不已。王牌是不错,不过他的对手可不好惹……即使不是我的话……”
恭介的眼神好像看到对方可怜相似的,浮着微笑,平静地说。
“竹藏因为痴情而杀害绢枝,逃走以后,早川先生出现把刺青的胴体切掉带走。为了藏匿头和手脚而把浴室弄成密室。后来出现的常太郎因为识破秘密、要挟博士,所以博士干脆把他杀掉剥皮——这些就是他假设的要点。他期待事情会依他所愿解决掉,而且信心十足、自信满满。警方搜查的方针一再动摇、毫无把握,但的确朝这个方向走。他则躲在不在场证明的安全防壁后面,窥看事情的演变。他把罪过都推到哥哥和博士身上,自己则逍遥法外,享受犯罪既得的利益。博士每天晚上秘密的行踪一定被他用某种方法查出来,而且博士不肯说的理由也被他猜到了。反正都是到纹身师那里去,所以一定无法取得不在场证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且第一次及第二次命案,几乎都照他的计划进行。他到底不是神仙,对于那晚臼井良吉会出现在绢枝家附近,实在万万没有想到。不过稻泽到绢枝家的事,却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故意让浴室的灯亮着,就是要让稻泽发现尸体。这个心存不轨半夜到老板的女人家的稻泽,虽然发现尸体,但是一定不敢报警就逃走了——这全都按照他的希望进行。从那晚到翌晨这出名为‘稻泽的行动’的戏,既是原作者、又是导演兼演员的最上久,真是表演得天衣无缝、令人咋舌。不过百密终有一疏,由于臼井良吉插进一脚,证实绢枝家从九点到十二点变成一个没有人进出的密室。所以,博士的涉嫌不能成立。真是个讽刺的结果。不过,他的计划并没有被攻破,他还是安心地享受犯罪的成果。天不从人愿,命运之神下一子棋,让一个非常特别的人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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