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34)

2025-10-09 评论

    他穿着棕黄色的上衣,靴子长及膝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摸胡子。
    看他那阵势,杀气腾腾的!我应该马上跑下去报告,可无论如何挪不动脚步!
    我看见他蹑手蹑脚地走向洒馆,哗哗啦啦地,他在开洒馆的门!
    我飞也似的跑下去,敲姥爷的门。
    “谁?”
    “我!”
    “干什么,他进了洒馆?好吧,你去吧!”
    我在那儿害怕……”
    “行啦,呆会儿吧!”
    我只好又上去,趴在窗户上。
    天黑了下来,窗户们都睁开了淡黄色的眼睛,不知道谁在弹琴,传出一阵阵悠扬而又忧郁的音东来。
    洒馆里的人们在唱歌,门一开,疲倦而又沙哑的歌声就泄到了街上。
    那是独眼乞丐尼吉图什加在唱,这个大胡子老头子的右眼是红色的,左眼则永远也睁不开。
    门一关,他的歌声也就像被砍断了似地,戛然而止。
    姥姥很羡慕这个独眼儿乞丐,听着他唱歌,她叹息道:
    “会唱歌,真幸福!”
    有的时候,她望着坐在台阶上又唱又讲的他会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
    “我问你,在梁赞也有圣母吗?”
    乞丐声音很低地回答:
    “哪个省都有,到处都有……。”
    我常有一种梦境般的疲惫感,希望有个人在我身边,最好是姥姥,姥爷也行!
    还有,我父亲到底是个什么人?为什么姥爷和舅舅们那么不喜欢他?而姥姥、格里高里和叶格妮娅谈起他来都那么怀念?
    我的母亲又去哪儿了呢?
    我越来越多地想到母亲,逐渐地把她作为姥姥所讲的童话中的主人公。
    母亲不要家里而出走了,这就更使我觉得她有传奇色彩了,我觉着她现在已经面了绿色林好汉,住在路旁森林里,杀富济贫。
    也许她像安加雷柴娃公爵夫人或圣母似的,已要周游天下。
    圣母也会对公爵夫人那样对我母亲说:
    贪欲的奴隶,
    不要再捡地上的金银。
    不知魇足的灵魂啊,
    任何财宝,
    也遮不住你赤裸的身……
    母亲也以这样的诗句来回答:
    宽如我,圣母至尊!
    原谅我有罪的灵魂。
    我搜求财宝,只为我那孤独的儿子……
    于是,像姥姥那样慈祥的圣母,原谅了她:
    唉,你这鞑靼人的后代,基督不肖的子孙!走你的路吧,摔倒了不要怨别人!
    去森林里追击莫尔达瓦人,去草原里抓捕卡尔梅克人,可不要惹俄罗斯人……好像是一场梦!
    下面的吼叫声和杂乱的脚步声把我惊醒了。
    我赶紧往窗下一看,姥爷、雅可夫和洒馆的伙什麦瑞昂正把米哈伊尔往外拉。
    米哈伊尔抓住门框,硬是不走。人们打他、踢他、砸他、最后把他扔到了街道上。
    洒馆哗啦一声上了锁,压皱了帽子被隔着墙扔了出来。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米哈伊尔舅舅躺了一会儿,慢慢地爬了起来。他身上的衣服撕成了布条儿,头发得像鸡窝。
    他抓起一个鹅卵石,猛地向洒馆的大门砸去,一声沉闷的响声以后,街道又恢复了刚才的无声无息的状态。
    姥姥坐在门槛上,弯着腰,一动不动。
    我走过去抚摸着她的脸。
    她好像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
    “上帝啊,给我的孩子一点智慧吧!
    “上帝啊,饶恕我们吧……”
    姥爷在这所宅子里住了总共也就是是一年:从一个春天到第二个春天。
    不过,我们却名声大噪,每周都会有一群孩子跑到门口来,欢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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