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这房子要腾给你母亲住……”
“谁说的?”
“你姥爷。”
“他胡说!”
“好事情”拉着我坐下,悄声说:
“别生气!我还以为你知道而瞒着我呢,错怪你了……”
我感到十分惆怅。
“你珲记得我不让你到这儿来的事吗?”
我点点头。
“你当时生我的气了?”
我又点点头。
“我知道,如果咱们俩成了朋友,你家里人一定会骂你的!
“你明白我为什么给你讲这个吗””
当然。”
“噢,那太好了,正应如此……”
我心里很难受。
“他们为什么不喜欢你?”
“我是个外人……”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拉着他的袖子不松手。
“别生气,也不要哭……”
他几乎是在耳语。可他自己的眼泪却滚了下来。
沉默地坐了许久。
晚上,他走了。
我走出门,看他上了大车,震动的车轮摇摇晃晃地走在泥泞的路上。
他刚走,姥姥就开始冲洗那间房子,我在屋了里来回走了故意打扰她。
“快走开!”
“你们为什么把他赶走?”
“这不是你问的!”
“你们都是混蛋!”
“你疯了?”
她抡起了拖把,吓唬我。
“我没说你!除了你,都是混蛋!”
吃晚饭的时候,姥爷说:
“谢天谢地,看不见他了!这家伙让我心口窝堵得慌!”
我恨恨地把勺子弄断了,又挨了一顿揍。
我和我们祖国中的无数优秀人物的第一个的友谊,就这么结束了。
回忆过去,我以为自己那时可以说是个蜂窝。各式各样的知识和思想,都尽可能地被我吸了进来,其中自然不乏肮脏的东西,可我以为只要是知识就是蜜!
“好事情”走了以后,我和彼德大伯挺要好。
他也像姥爷那样,干瘦干瘦的,个子矮小很多,像个小孩扮成的老头儿。
他脸上皱纹堆累,眼睛却非常灵活,这就显得可笑了。
他的头发是浅灰色的,烟斗里冒出来的烟跟他的头发一个颜色。
他讲起话来嗡嗡地响,满口的俏皮话,好像在嘲笑所有的人。
“开始那几年,伯爵小姐,敬爱的达尼娅·列克塞鞭娜,命令我:‘你当铁匠吧。’“可过了一阵子,她又说:‘你去给园丁帮忙。’“行啊,干什么都行,一个大老粗嘛!’“可过了一阵子,她又说:‘你应该去捕鱼!’“行啊,去捕鱼!我刚爱上这一行,又去赶马车,收租子……”
“再后来,小姐还没来得及再让我改行,农奴就被解放了,我身边只剩了这匹马,它现在就是我的公爵小姐!”
这是一匹衰老的白马,浑身的肮脏使它变成了一匹杂色马。
它皮包着骨头,两眼昏花,脚步迟缓。
彼德对它一向毕恭毕敬,不打它,也不骂它,叫它丹尼加。
姥爷问他:
“为什么要用基督教的名字叫一匹牲口?”
“噢,尊敬的华西里·华西里耶夫,不是的,基督教里可只有一个达吉阳娜啊!”
彼德大伯认字儿,把《圣经》读得烂熟,他经常和姥爷争论圣人里谁更神圣。
他们批评那些有罪的古人,特别是阿萨龙,经常对他破口大骂,有的时候,他们的争论则完全是语法性质的。
彼德很爱清洁,他总是把院子里的碎砖烂石踢开,一边踢一骂:
“碍事儿的东西!”
他很喜欢说话,似乎是个快乐的人。可有时他坐在角落里,半天不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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