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着厨娘到卧室方向去,并指挥她说:“快去把店儿门关上。”
又扭头警告我:
“马克西美奇。小心点。还可能爆炸呢……”他伏下身仔细审视那些劈柴,随手把我扔回去的一块抽出来。
“您这是?……”我不解地问。
“哎。您看呀。”
他递给我一块炸过的圆木柴,我一看,原来木柴里边已被挖空,这一爆炸把口都烧焦了。
“您知道了吧?这些狗杂种们居然往木柴里装火药。哼。
可惜这一斤火药的威力可没那么大……”
他一边丢下木柴,一边洗手。
“幸亏阿克西尼娅没在厨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了……”硝烟渐渐散去,厨房里一片狠藉,一派破败的残局。
霍霍尔的平静让人不可理喻,对这个险恶的阴谋他似乎并不愤怒。
街上满是看热闹的小孩儿们。
“霍霍尔家起火了。咱们村起火了。”
一个胆小的女人吓哭了。阿克西尼娅从卧室穿过声嘶力竭地大喊:“米哈依·安东内奇。他们冲进铺子来了。”
“哎。小声点。”洛马斯说着用干毛皮擦他的胡子。
卧室那边的窗口挤满了一双双惊恐、怪异、表情复杂的脸,他们不顾呛人的烟气争着往店铺里望,不知是谁煽动性大声叫喊:“把他们赶出我们的村。老是出事端。天呵,一群混蛋们。”
一个小个儿、红发的农民,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试图爬进店铺,但也失败了,连同他右手上的斧子一起跌下去了。
洛马斯手持一块木柴,问他:
“你想干什么?”
“呵。我想救火……”
“并没有着火呀……”
农民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走掉了。
洛马斯走到小铺门口,手中拿着木柴对大家说:“不知道你们中的哪一位把这根圆木柴塞满了火药,插到我家的柴火堆里了?可是很遗憾,火药不够多,没有多大杀伤力……”我站在霍霍尔身后,看着门前的人群,那个手握斧子的农民不安地说:“你干吗冲我摇木柴呵?……”醉汉可斯金又赶来助兴:“赶走他。这个异教徒。把他送交法院……”大部分人一言不发,盯着洛马斯,对他的话半信半疑:“想炸房子,这点火药可不够,大约得一普特才成呢。好了,好了,大家回去吧……”突然有人喊:“村长呢?”
“嗯,这事儿得找村警?
人群缓缓散去,仿佛不忍离去,没过够瘾似的。
我们吃茶时,厨娘阿克西尼娅特别的周到和殷勤,她为每个人上茶,并十分关切地对洛马斯说:“您总是不告他闪,这等于纵容了他们,否则他闪怎么敢这样胡作非为呢?”
“您一点儿也不为这事生气?”我也不解地问。
“我汉有时间和精力对这些蠢事生气。”
我暗自佩服洛马斯这样无所畏惧地干自个儿的事情,有多么好呀。”
洛马斯说他最近要去一趟喀山,问我捎东西吗?
我觉得他就像一架机器,它有钟表的性能,只须发条,它就会永远地运转下去。
我十分敬乍他,欣赏他,可我私下理总有种愿望:对什么人发发脾气甚至跳着脚骂大街也行。我知道这不可能。每次遇到直述木柴事件无耻卑鄙的行为,他最多就是眯起那对灰眼睛,说上几句亚厉的话。
举个例子说吧,他说苏斯罗夫:
“您这么大岁数怎么还昧着良心做事呢?”
把个老头说得恨不得白胡子都变红B。
“您知道这样做损人不利己,使您失去威信。”
苏斯罗夫点头赞同:
“是的,没有任何好处。”
事后,苏斯罗夫对伊佐尔特说起霍霍尔:“他可是个领导天才,要是让这的人做官就好了……”洛马斯极其简单明了地告诉我,他去喀山后,我应该做的事,看来他早就把火药事件忘得一干二净了,就像记不得被蚊子叮咬一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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