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温柔(43)

2025-10-09 评论

  “克劳肖先生,一个黑人,想见你。”
  “有什么事?”她问道,
  “他说他认识你和医生。他说有个叫弗里曼的先生被关进监狱,他是大家的朋。他说发生的事不公正,他希望在他被捕之前见见诺思先生。”
  “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尼科尔猛地放下话筒,不再搭理这摊子事。艾贝异乎寻常的再度出现使她明白了,和艾贝搅在一起多没劲为。为了不再去想他的事,她便出门去,恰好在裁缝那里碰到了萝丝玛丽,就和她到利沃里大街去采购。她买了人工花卉和几串彩珠。她还帮萝丝玛丽为她母亲挑了一块宝石,买了几条围巾和一些新颖别致的烟盒,萝丝玛丽准备带回家送给加利福尼亚的同事。尼科尔为儿子买了许多希腊和罗马玩具兵,足够组成一支军队了,这花了她一千多法郎。她们再次表现出不同的花钱方式。萝丝玛丽还是羡慕尼科尔用钱的气派。尼科尔自信她花的钱是她自己的——而萝丝玛丽仍觉得她的钱是有人奇迹般地借给她的,因此她必须精打细算地用这笔钱。
  在异国他乡的灿烂阳光下大把花钱真是惬意的事,她们身体健康,脸上映照着太阳的光彩,她们摆手动腿,信心十足地迈着步子,怀着女人在男子眼里断然可爱的自信高视阔步。
  当她们回到旅馆,发现这天上午的迪克容光焕发,面目一新,她们两个也完全像孩子似地乐了一阵,
  他接到过艾贝打来的一个含含糊糊的电话,看来他一上午都在躲躲藏藏。
  “这是我有生以来接过的最不可思议的电话。”
  迪克不仅跟艾贝通话,还同其他十多个人交谈。在电话里,这些杂七杂八的人通常这样说:“想跟你说话的人在带阁楼的房子里,他说他呆在那儿不错——什么来着?”
  “喂,哪位,别说话——不管怎样,他卷进了某件丑闻,他可能回家去,我的个人看法是——我的个人看法是他有——”接着便听到一阵喘气声,此后,这群人有些啥名堂就不得而知了。
  电话中又提出了一个额外的建议:
  “我想不管怎样,这会引起你这个心理学家的兴趣的。”这个人来历不明,他这么说显然是受人之托才打这个电话的,而结果他未能引起迪克的兴趣,不论迪克是心理学家还是其他什么家。同艾贝的通话是这样的:
  “喂?”
  “好吗?’
  “好吧,喂。”
  “你是谁?’”
  “好的。”接着是一阵嘻嘻的笑声。
  “好的,我让别人来听电话。”
  有时,迪克能听见艾贝的声音,伴随着推推搡搡和掼话筒的声音,还能听到远处零零碎碎的说话声。“不,我不能,诺思先生。”随后一个粗鲁干脆的声音说道,“如果你是诺思先生的一个朋友,你就来把他带走。”
  艾贝插进来,语气庄重而生硬,以一种毅然决然的腔调压倒了其他一切声音。
  “迪克,我在蒙马特尔①发动了一场种族暴动。我要上那儿去把弗里曼弄出监狱。如果从哥本哈根来的擦鞋的黑人——喂,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嗯,瞧,要是有人去那儿——”话筒里又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①法国一地名。
  “你为什么要回巴黎?”迪克问。
  “我已经到了埃夫勒①。我决定坐飞机回来,这样我可以将它和圣稣尔比斯②做个比较。我并不是要将圣稣尔比斯带回巴黎。我甚至不是说巴洛克③!我是指圣日耳曼④。看在上帝分上,稍等一会,我让服务员来听电话。”——
  ①法国厄尔省省会城市。
  ②巴黎一教区名,区内有圣稣尔比斯大教堂。
  ③指17至18世纪流行于欧洲的一种建筑艺术风格。
  ④指巴黎附近的圣日耳曼城。
  “看在上帝分上,不要这么做。”
  “听着——玛丽平安地离开了吗?”
  “是的。
  “迪克,我要你同我今天上午遇到的这个人谈谈,他是一个海军军官的儿子,他父亲拜访过欧洲的每一个医生,让我来告诉你他的——”
  这时迪克挂了电话——也许这是一桩不知好歹的行为,因为他心灵的操练需要养料。
  “艾贝过去很不错,”尼科尔告诉萝丝玛丽,“真不错。耶是很久以前——我和迪克刚结婚。要是你那时认识他的话,你就明白了他常常来我们家,一住就是几个星期,我们几乎不觉得他在我们的房子里。有时他弹弹琴——有时他呆在图书室里弹一架弱声的钢琴——迪克,你还记得那个女仆吗?她认为他是一个幽灵,有时艾贝会在过道碰到她,时她哞哞怪叫。有一次打搅了我们的茶点——但我们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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