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些东西你去送给井谷老板娘怎么样?”贞之助问幸子。
“我送去也行,只是人家既然看中您办事迅速,专门找您打交道,还是您送去的好。并不是因为我被冷落了,就生人家的气,我实在是干不了这种鸡飞狗跳的活儿。”幸子说。
“没有关系,那好办。我也来个官样文章得了。”第二天,贞之助在他的会计师事务所里打了一个电话给井谷,大致讲了一下去大阪就医的经过情况,然后把X光照片和诊断报告书用快信挂号寄出。过了一天,下午四点钟左右井谷打来电话,说—小时后拜访。到了五点钟,井谷准时来到贞之助的事务所,一来就说:“昨天很快就接到回音,多谢多谢!邮件当下就转给了濑越先生。濑越先生说:‘承蒙寄来这样详细的报告书以及特地拍摄的X光片,非常过意不去。看到了报告书和X光片,不用说已经完全放心了,只怪自己当初信口开河,十分失礼,务望代为多多道歉。’”客套一番之后,井谷又说:“实在不好意思开口,濑越先生想和雪子小姐再见一次面,从从容容地谈上个把钟头,不知府上能不能同意。”她又补充说:“濑越先生尽管已是不惑之年,可是没有恋爱经验,还有点儿天真未凿的味道,上次相亲时,不知怎么的犯了怯场的毛病,讲了些什么话,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再说雪子小姐又是害羞的性格……不,害羞倒也没什么,上次是第一次见面,也许不好意思多开口吧。这回要是能见面,双方可以畅谈一番……还有,如果府上同意,不嫌简陋,可否就到阪急冈本舍下会面,因为旅馆或酒家之类的地方容易惹人注目。至于会面日期,对方希望能在下星期天前后。”
“你看怎么样?雪子妹妹能答应吗?”
“雪妹倒也罢了,不知道长房会说些什么。会不会说事情还没有确定,还是避免深入为妙呢?”
“对方的用意可能是想再观察一下脸上那块褐色斑的程度如何。”
“真的,一定是这样。”
“既然如此,还是见一次面的好。现在会面,那块斑痕不是淡得一点儿都看不出吗?让人家看一看平常就是这个样子,对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
“这倒也是啊。要是拒绝了人家,就显得咱们不愿让人家看到这个缺点。”
夫妻俩有了这番谈话之后,第二天幸子就到附近的公用电话亭给长房的姐姐打了电话。因为她怕在家里打会引起麻烦。不出她的预料,长房的姐姐质问为什么必须再见面,说来说去,幸子付了五次电话费才把原因解释清楚。可是姐姐仍然推说在婚事尚未决定以前,能不能让双方单独会面,她不敢作主,要等今晚姐夫回家后商量决定,明天再给答复。为此,第二天早晨不等长房来电话,幸子先去了公用电话亭。好不容易获得了姐夫的许可,但是附有时间、地点、监督等等条件。回到家里和雪子一谈,雪子很快就领会了意思,随即应允了。
到了约定的那天,幸子捧了一束鲜花作为礼物,陪同雪子来到井谷家。井谷端出红茶招待他们,四个人先在一起扯了一会儿,然后井谷把濑越和雪子带上楼,自己又回到楼下和幸子边谈边等。本来约好只谈一小时,后来超过约定时间三四十分钟,两人才从楼上下来。回家的时候,幸子姐妹俩先走一步,濑越留了下来。那天是星期天,顾虑到悦子在家,因此幸子和雪子就直接去了神户,到东方饭店休息室又喝了一次茶,她便询问雪子双方会面的情况。
“今天确实谈了不少话。”
雪子这回也比较轻松地一一作了说明。濑越先问起四姐妹之间的关系,为什么雪子和妙子老住在二房,很少住长房;又问到妙子的那次登报事件,对后来的发展情况问得尤其仔细,雪子在可以答复的范围内都作了答复,但对那些会引起人家误解长房大姐夫的话则只字未提。濑越还说不能由他一个人提问题,希望雪子也问问他。由于雪子客气不肯问,他就主动自我介绍,说什么他所追求的是“古典美”而不是“现代美”,所以一直拖到今天还没结婚。要是能娶雪子小姐这样的人为妻,真是三生有幸,他还一再地说什么“高攀不上”。至于和女人的关系,他说他过去从来没有和谁有过什么沾染,只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诉她,接着他就讲了一件意外的事:在巴黎的时候,他曾结识过一个百货店里的女售货员。详情虽则没有细讲,最后似乎是他被那个女的欺骗了。他的思乡病和追求纯日本趣味的想法,都是那次受骗的反作用。濑越还告诉雪子这件事只有他的老朋友房次郎知道,雪子是听到这件事的第二个人,其他的人谁都不知道。他还要求雪子相信他和那个法国女子的交往是干净的。幸子从雪子嘴里听到的大体上就是这些,至于濑越为什么要对雪子讲出他在国外的艳遇,其用心是不言而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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