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粹(43)

2025-10-09 评论

    然后,她坐在两张床中间,观察我们的呼吸,用手感觉我们的心跳,直到我们完全入睡后才离开。其实她即使不这么做,我们现在也不会有夫妻生活了。我和丈夫连互相碰碰手的欲望都没有,没有比我们再安全的男女了。
    “不过,你们还是睡在一个屋子里,所以让你们吃药。”
    药劲渐渐失效后,她又重新进行配制,并增加了药量。由于药劲过大,我每天早上醒来后总是昏昏沉沉的,感觉特别难受,后脑麻木,手脚软绵绵的,胸闷恶心,起不来床。丈夫也是一样的脸色蜡黄,嘴里粘粘的。他叹气道:“这么下去,真会中毒死掉的。”
    见他这样子,我确认丈夫也喝了药,反而安了心,同时又觉得十分滑稽。我问他:“我们为什么每天晚上都得喝药呢?”
    “是啊,为什么呢?”丈夫也疑惑地望着我。
    “明摆着我们之间不会有什么事的。她大概有什么别的目的吧。”
    “你知道她有什么目的吗?”
    “我不知道,你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你应该知道呀。”
    “咱们这么互相猜疑下去,何时是个头呀。我总觉得我会被她害死的。”
    “我也有这种感觉。”
    “可是在别墅时你们是怎么回事?”
    “所以我才觉得轮到我了。”
    “你说实话,你每天真的吃药了吗?”
    “当然吃了。你呢?”
    “哪药的劲真大,早上都起不来床。”
    “哼,这么说来,你也确实吃药了?”
    “当然了。你瞧我这苍白的脸色。”
    “我的脸色也跟你差不多呀。”
    每天早上8点,光子都会准时来电话叫我们起床,丈夫便揉着眼睛爬起来,去事务所,或到走廊上,坐在藤椅里迷糊一会儿。丈夫去了事务所也打不起精神来,可是如果他想多睡一会儿的话,光子会说他“肯定是想在姐姐身边多呆一会儿”,所以,每天不管有事没事丈夫都要去事务所,每次出门时,都说一句:“我去事务所睡个午觉回来”。
    我对丈夫说:“光子可没对我说过什么,对你却这不行那不行的,说明她更爱你。”
    丈夫说:“对所爱的人不会这么虐待。她的目的是要使我们疲劳,麻痹得我起不了情欲,这样你们两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可笑的是,吃饭时我们俩都被安眠药弄得没有胃口,可是如果不吃东西,药就更容易吸收了,所以就尽可能多吃,而且互相比谁吃得多。
    光子说:“你们吃这么多,药就不起作用了。每人不许超过两碗饭。”控制我们的饭量。
    现在回想起来,那种生理状态竟然能够活下来真是不可思议,胃那么虚弱,却每天喝大剂量的药,一天到晚昏沉沉的,不知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越来越虚弱,更严重的是思维也开始迟钝了。然而光子一边折磨我们,限制我们的饭量,她自己却吃香的喝辣的,脸色白里透红乙这就是她的目的,让我们像仰望太阳的光辉那样,无论多么疲劳,只要一见到光子,就有了活力,将我们的快乐系于她一身。
    光子还说:“不管多么精神恍惚,一见到我就清醒了吧?只有这样你们才会有热情。”并以兴奋程度来判断谁对她更有激情,因此安眠药更不能停了。换句话说,她已经不满足于一般的热情了,必须是用药力镇静下去之后再燃烧起来的情欲才能使她有感觉。——结果,我们二人就像没有灵魂的木偶人一样,对这个世界早已失去了任何希望和兴趣,仅仅依靠着光子的所谓太阳的光辉而活着,这就是我们惟一的幸福。
    当然光子这种以受到别人崇拜为荣的心理,从我一开始认识她的时候就有,发展到现在这样歇斯底里的地步,大概是受了棉贯的影响吧。就是说她已经不再满足于健全的人了,她要把对方变成像棉贯那样的人,否则她为什么要那么残酷地麻痹别人的感觉呢?过去有阴魂附体的说法,从光子的情形来看,很像是棉贯的怨恨在她身上作祟,而且日甚一日,令人毛骨悚然。不仅光手如此,就连身心健全,循规蹈矩的丈夫也在不知不觉间好像变了一个人。他总是献媚地讨光子的欢心。我仔细观察他说话时的口气,表情。那声音和眼神简直和棉贯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万没想到,人的脸会由于内心变化而面目全非。如果说这是怨鬼作祟,先生以为如何?您会说是不值一提的迷信吧?因为棉贯是个非常固执的人,他或许在暗中诅咒我们,并使他的灵魂在丈夫身上附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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