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罪么?!”马荣叫道。“竟敢扼住我的脖子,想掐死我。”
阿广嘴角升起一丝冷笑。渐渐松弛了双拳,一歪脖根,不动了。
乔泰责怪道:“老爷叫我们拿获住他大堂对质,你竟图痛快,坏了他性命,还有许多口供没吐哩。”
马荣噘嘴道:“再晚一步,不是我拿获他阿广去大堂对质,恐是他拿获我马荣去阎王爷前销号哩。”
乔泰道:“事已至此,也怨不得你了。我们此刻赶紧将这寺院搜索一遍才是。”
两人进了后殿,后殿正中竟坐着一尊佛像,乔泰眼尖,见像后是一个大神龛。他跳上供桌,将佛像稍稍移前,见那神龛下深丈余,里面黑洞洞,看不分明。
马荣也跳上神龛边,摸出撤火石,撕下了幢幡的一条垂带点着了向里照明。
“见鬼,竟堆着许多和尚用的破禅杖!”马荣丧气道。
两人移正佛像,这实了神龛,跳下供台,出后殿又各处搜寻了一遍,并未发现一件值钱之物,也不曾见着半个可疑的人影。
两人口到衙门,将小菩提寺里杀死阿广本末禀告了洪参军。马荣怕受责,又添说了一番自己险些被阿广掐死的情景。最后道:“洪参军,乔泰哥,我马荣命大,苍天护佑,乃得克敌制强,转败为胜。今日我做东,请你们两个‘陶朱居’吃海蛎子去。”
洪亮、乔泰、马荣三人来到“陶朱居”,见卜凯、金昌两个也在店里吃酒,酒酣耳热,正谈得投机。桌上杯盘狼藉,两个大觥斟得满满的,碧绿透明,香气四溢。
卜凯见乔泰三人进店来,忙站起,大笑道:“呵,我的朋友来了,今日你们正好结识金先生。”
金昌忸怩不安,也迎上前来。
洪参军皱眉道:“我们稍稍吃点便回县衙去吧,老爷怕是已经回来了。”
马荣不敢执拗,拱手道:“卜先生、金相公,此刻少陪了,等我们回去衙门销了差,再来奉陪你们痛饮几盅。”说着向酒保只要了几色海蛎、龙虾、蛏子等海味并三碗甜酒。
卜凯又过来将他桌上那两大觥酒先与乔泰、马荣敬了,又叮嘱散了衙,务必再来这里聚会。
洪亮三人匆匆吃罢,便告辞卜凯、金昌自回县衙。
内衙书斋刚上灯,狄公独个坐在案桌边慢慢吃茶,苦思冥想。
三人进来书斋恭敬请安毕,马荣便抢先将小菩提寺的遭遇细禀了一遍。
狄公听罢并不责怪,反大喜道“如此说来,我的判断果然不错。只需再捉住吴山,着案子边可真相大白了。”
马荣乃放心下来,又道:“我们在寺林仔细搜索了,再没见一个人影,也没找着曹小姐的尸身。只除是后殿股佛象的神龛下一堆破旧的禅杖外,寺里再没一件值钱的东西。”
狄公道:“你们两个辛苦了,自回衙舍休歇吧。我与洪亮再闲聊一会。”
乔泰、马荣欢天喜地走了。
洪亮自沏了一盅新茶.在狄公对面地坐下。
“老爷,我已命番役去小菩提寺将拿阿广的尸身抬来县衙,等候淑娘大堂辨认。”
狄公点头称是,遂将自己今日两番去白云寺的经过说了一遍。
“白云寺里必有歹人想暗算我性命,眼下固未可断定这歹人便是慧本,但正是他诱我去爬铜佛龛的。——那石梁又正是在我踏上之前被人挪移的,这等巧合之事大可深思。”
洪参军摇摇头:“可是慧本当时并不知道你又会回进寺里并独个上去寻铜佛龛。真是他挪移了石梁,老爷不上去,岂不是跌死他人,枉做了冤魂。”
“我见那个洒扫的和尚也很蹊跷,他仔细打量了我之后才唆使我上去的。莫非寺里的和尚都已默契,不然,那些个火工和尚见了我怎都大惊作鸟兽散?”
“不管怎么说,那石梁上暗做手脚,便是阴谋害人的勾当,慧本理应知道内情。”洪参军也醒悟。
“更奇怪的是当时寺院内外铜佛龛上下并无一个游客,或许正是单等我一人去踩陷阱的!”狄公一阵后怕,不由冷汗浃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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