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根本不可能,那么这至少现在马上做不到。好吧,现
在我们俩为你弄了一套在布拉格可以想象到的最美的住
房,当然只是用于相对的一段短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你也
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厨房,甚至放弃洗澡间。尽管如此,它
符合我的思想,而你可以美美地休息两三个月。还有那难
以形容的花园在春天、夏天(房主离开了)或者秋天。假
如我现在不把这套住房定下来,不管是搬过去还是仅仅付
房租(荒谬的、超越一切官吏概念的浪费!)一个季度一百
五十克朗,——那我也许就得不到它了。虽说我已接收了
下来,但那管理人员满可以用一句话解除我,尤其因为这
件事对我的重要性比起对他来说理所当然的重要性连一个
角都及不上。我说的是多么少啊。现在做出决断吧,要快。
八月份第一次发生的咳血被弗兰茨称为由心理因素造成的。我在我的日记中找到一段毫无疑问是他说过的话:“1917年8月24日。为卡夫卡的病采取措施。他把它描述为心理上的,似乎是结婚前的解救。他称之为:他最终的失败!此后他却睡得很香。解脱了?——受折磨的心灵!”(参阅日记第529页)。有可能是美泉宫中的住房无法取暖加速了疾病的爆发。他父亲曾警告他不要过这样“无节制”的生活,始终不隐瞒对这种无节制的厌恶心情,现在看来在一定程度上又是父亲似乎有道理了。卡夫卡显然从来没有认真去考虑这一点,这可以从他的一篇小说中发现,但小说中表现出来的仅仅是他的生活和创作间不可分割的联系。从更深的角度看,这疾病是由长年为克服职业和结婚计划的障碍,为使文学才干得以充分发挥而做出的努力、伴随的激动,由对这一切不能胜任的虚弱的体格及只有强壮的身体才能承受的“健身”措施引起的。
持续到9月4日,我才终于说服弗兰茨请个医生来诊断。在这类事情上,他犟得令人难以置信,必须以极大的耐心和韧性来正确地对待他。我关于这决定性的倒霉日子的记载是这样的:“9月4日。下午同卡夫卡去弗利德尔·皮克教授处。花了很多时间才办到此事。确诊为肺尖炎。必须休假三个月。有形成肺结核的危险。我的上帝!不至于发生这么可怕的事吧。——然后是索菲亚岛。游泳场,同弗兰茨一起。他感到自己得到了解放,同时又是被战胜了。他心中反抗的一部分把婚姻看成绝对地扭转目光所朝着的一个方向。而另一部分则将婚姻视为自然而然的事并去追求它。这场斗争将他消耗殆尽。他把这场病看成是对他经常希望获得一种强有力的解决办法的惩罚。他引用了一句对上帝不敬的话(出自工匠诗人之作):我曾以为他要更好些。”
然后是:“9月10日。下午与卡夫卡再次造访皮克教授。——他的开场白,说他学了希伯莱语,读了拉特的教科书中的四十五课,没对我露过口风。这么看来,他最近仿佛一无所知地问我怎么用希伯莱语数数,是在考我了。这寂寞的故弄玄虚。这里面有伟大的因素,但也有坏的。”
到一家肺病疗养院去遭到弗兰茨的全力反对。在后来的年头中他才不得不这么办。人们也许会发现一个矛盾的现象:现在他应该去疗养院他不愿去,但若干年前他却去一些疗养院休憩过,如苏黎世附近的艾伦巴赫、哈尔茨山中的容波伦、利瓦的哈同根。可那是些自然疗法场所,在那里,弗兰茨一连数天或数月沉湎于“符合自然的生活方式”之中,这种生活方式既为他所爱又遭他讪笑,但在内心深处他对之抱有很大的希望。而以现代医疗学为指导的疗养机构则全然不同地构成了一种威胁;从弗兰茨的观点出发可以理解他为什么长期地拒不采纳这种难以采纳的建议。一个偶然情况这回冒出来帮助了他。弗兰茨的小妹妹在屈劳(在弗略奥后面,萨茨那儿)接管了她丈夫的一处小庄园。决定做出了,最终大家一致同意,弗兰茨到那里去休养度假。这个假期多次延长,弗兰茨时而还试着重新投入职业工作,但每次只干了一段短暂的时间。转入安静的生活状态终于成了不可避免的事。——在那里,弗兰茨第一次亲身接触了农村生活、农业和德国农民,从屈劳的环境中后来便孕育出长篇小说《城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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