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信连读两遍以后,智美在心里狠狠地抱怨道。然而她却并未感到丝毫不快。两人从学生时代起就常这么互相取笑着闹着玩儿,早就习惯了。
两人是东京某短期大学的学生。智美家住琦玉县,每天花大约一个半小时来校上课;而出生于石川县的典子则在东京租房住下。因此,每当智美在市里玩得太晚回不了家时,就到典子那里借宿。
毕业后,智美在一家小出版社找到了工作,开始独自一人在东京生活。典子则因反感东京巨大的生活压力,回到老家,在她父亲工作的公司上班。
最后一次见面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吧,智美心想。大约在三年前,典子因公来到东京,便约了几个朋友聚了一次。那个时候,尚未结婚的就只剩下典子和智美了,有两位朋友甚至早已当上了母亲。大概是同病相怜的缘故吧,智美和典子两人聊得热火朝天。而别的朋友尽在吹嘘自己的丈夫孩子,无趣得很。
那个典子,也终于结婚了。
——嘿嘿,这也算是水到渠成了吧?
智美叹了口气,朝信封中看去,只见里面放着一张照片。看典子在信上的描述,对丈夫的长相有诸多不满,但说不定还是个帅哥呢。智美心中怦怦直跳,取出照片,只见上面一男一女。男的虽然说不上英俊,但身材高大挺拔,正眯缝着眼睛微微含笑,显得很是温柔可亲。
——典子啊,这不是挺好的嘛。
智美心想,又将视线移向照片上的女子,却突然“啊呀”一声叫了出来:“这,这是怎么搞的?”
照片上的人不是典子。身材和发型虽然相似,脸庞却迥然不同。
——这是怎么回事?
智美凑近细看。照片上的人影颇为清晰,两人依偎在一起,看背景是在金泽城拍的。
——不对,这不是典子。这家伙,怎么给我寄这样一张照片过来?
智美把信和照片摆在面前苦心思索,却怎么也找不出合理的解释。难道是一时没留神拿错照片了?但典子从学生时代起就是个谨慎小心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该犯下这样的错误。
智美越想越觉得不对,终于忍不住拿起了桌上的无线电话。现在是晚上十点,这会儿打电话还算不上太过失礼吧。
她照着信封附的号码拨了过去。等待电话接通时,一个念头忽然浮上脑际——难道这是典子整容之后的结果?倘若真是如此,问得太紧也不妥当。
这不可能,智美随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典子算是个美人,根本没有整容的必要;就算整容,也绝对不会变得如此面目全非。
拨号音响了两三声。智美等着电话那端传来典子那明朗的声音,然而却始终无人接听。
——大概是出去了吧。
买个留言电话多好啊,智美嘟囔着放下听筒。
次日,智美一从公司下班便给典子打电话,却依旧无人接听。
随后的两天,智美猜想典子可能老是在晚间外出,便在白天偷偷地从公司打电话过去。然而,依然如石沉大海一般。
智美担心起来。电话没人接倒还情有可原,可照片一事却着实令人毛骨悚然,百思不得其解。
她想和典子的娘家联系一下,问问情况,却又不知道对方的电话号码和住址。
——啊,真伤脑筋呐,这可如何是好呢?
智美又把信读了一遍,在“如果抽得出空来,还请到我家来玩”这行文字上注目良久。
——事已至此,我就走一趟算了。只可惜这会儿不是旅游的好时节啊。
她看了看墙上的挂历。明天是九月二十三日,星期五。
2
智美从羽田机场乘飞机至小松机场,再从小松车站乘电车到达了金泽,全程不过花费一个半小时而已。这倒是一条极为适合单身女性的旅行路线呢,智美暗自思忖。她在学生时代也曾独自来过这里。当时,沿途常有年轻男子前来搭讪。有些人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问一些“你从哪儿来呀?”“你是一个人吗?”之类不着边际的问题。也有人比较露骨,直接邀请她一起玩,还想让她上自己的车。甚至还有说“我知道五木宽之常去的那家咖啡馆,不如带你去转转吧”的,惹得智美忍俊不禁,真想回说一句:你又不是早稻田大学的学生,跟五木宽之扯得上什么关系?却又忍了下来,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没什么兴趣。”便一口回绝了。话中之意其实是,我对你这个人可也没什么兴趣呢。智美至今仍依稀记得那男子惨遭拒绝的可怜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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