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智彦此时此刻的思绪一定是错综复杂的,我猜想着,不禁涌上一阵邪恶的快感,至少让他苦恼一番也好。
而另一方面我也觉得,这说不定是一次好好整理自己对麻由子感情的良机。因为只要她还在我附近,我就无法断绝对她的思慕之情。在大洋彼岸的土地上,或许存在能够让我遗忘她的东西。
“她能不能”过了一会儿,旁边的智彦自言自语,“跟我一块去呢”
我不由得抽动了一下眉毛,“去洛杉矶?”
“嗯,有没有可能呢?”
“这不是可不可能的问题,她也是有工作的啊”
“那么,就让她辞职呗”
“辞去Vitec的工作?”
“嗯……”
我无语了,盯着智彦那细腻的侧脸,他那双清澈的眼睛,笔直地望着前方。
“你的意思是要结婚?”我脸部僵硬地问,对说出‘结婚’这个字眼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抵触情绪。
“我很想这么做”智彦回答,“否则她父母也不会接受的”
“但是——”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我本来要说的,是前几天智彦喝醉以后来我房间时候的事。那时智彦告诉我,他对麻由子提到了将来的事之后,得到的回答却是需要时间考虑。
“这可能是个分叉路口”智彦说。
“什么的分叉路口?”
“我们两个人的。说不定今后的一切都取决于此”
智彦的口吻是平静的,但里面似乎包含着他的深思熟虑。果然他对自己和麻由子的关系一直抱着某种危机感。
“原来如此啊”我简短地回答,连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如此’指的是什么。
如果智彦对麻由子提出,跟我一块儿去吧,她会如何作答呢,我思考着。她一直以来都以自己是一名研究者而自豪,我感到她不太会选择像传统女性的那种辞去工作跟男人东奔西走的生活方式。然而,我并不了解他们两人的爱情已经稳固到了何种程度,倘若超出了我想象的话,她也很可能会接受智彦的要求。麻由子对智彦的感情,在自我牺牲的同时还一定包含着自恋的成分,这也加剧了我的不安。
万一麻由子同意的话——
想到这里,我全身发烫,心情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如果我在这种情况下去了洛杉矶,那就不得不亲眼目睹智彦和麻由子的新婚生活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跟他说呢?”我问智彦。
“嗯……可能今天晚上”
“这样啊”我点点头,闭上了眼睛,这事儿要放在以前,或许我会无心地加上一句“加油噢”,然而我没有这么做,因为这样会加倍痛恨自己。
这天晚上,我迟迟没有睡着。智彦是怎么对麻由子说的呢?而她对此又表示什么态度,两个人会结婚吗?结了婚之后,我该跟他们一起去洛杉矶吗?还要藏起对麻由子的感情、装出智彦好友的样子吗?
曾几次想拿起无绳子机给麻由子个电话,但最后却没有,因为没有那种勇气。
我在床上不停地翻来覆去,头痛和胃胀让我更是辗转难眠。
昏昏沉沉的头脑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事情,虽然那尽是一些漫无边际的空想,完全没有解决方案,然而有一点倒是明确了。
那就是,自己永远无法做到对麻由子死心。
本来以为去了美国就能忘记她,可那只是一个美好的心愿,放在心里想想就好。
倘若是下了放弃她的决心,应该对智彦和她的结合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事实上我却为此担惊受怕,而正是这种害怕过了头,导致我整夜难寐。
我不想把麻由子让给别人,不管以何种方式,都要获取她的爱。
为了达成目的,让智彦伤心也在所不惜。早在我送她胸针作为生日礼物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友情就已经化为了虚有。
第二天,我去了MAC找智彦和麻由子,当然也不能为问结果而直接闯入他们研究室,只能在走廊和食堂等待和他们相遇的机会。
然而最后他们两人我都没见着,我把自己的工作丢在了一边,找了各种理由离开研究室,漫无目的地在走廊里来回踱步。
“你今天好像一直心神不宁啊”不一会儿小山内就注意到了这点,开始指责我报告做得心不在焉。
这天晚上,我离开MAC后,没有回自己住处,而是去了高円寺站。然后走进那家送给麻由子蓝宝石胸针的咖啡店,那家店刚好人很少。我找了个可以透过窗户观察车站的座位坐了下来,点了一杯咖啡。其价格算入消费税350日元,我目不转睛地望着车站,拿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三个百元和五个十元的硬币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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