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最晚明天”
“是吗……你对智彦说了吗?”
麻由子摇头,“还没呢”
“还是尽早告诉他为妙,他一定会欣喜若狂的”我强作出快活的语气,“那回头见”说完,转身向楼梯口走去。刚巧碰到两个男人拿着高尔夫球杆走了上来,好像打算做挥杆练习。但愿这些家伙不会注意到麻由子的泪痕,我默默祈祷。
带着这样的精神状态,下午继续在书桌前办公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我跟小山内以身体不适为由请了假,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并非是装病,我真的痛苦到了无法站立的地步。在洗手间的镜子前一站,发现自己灰头土脸的,顿时理解了小山内为何会立即批准自己休假。
我很想喝酒,想让自己醉到不省人事,但我还是直接回到了家。一方面不知道白天开放的酒吧,主要是不想出现在大家面前,想尽早一个人呆着。
房间里还有瓶喝到一半的芝华士威士忌,还有两只没有开封的野山鸡。把这些都灌到胃里的话,应该就会醉得失去意识了。可我只是往床上一躺,根本懒得动弹。非但没有喝酒的力气,做任何事都提不起劲。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却饭也不吃、觉也不睡,只是躺在床上痛苦的扭动着身子。是因为自己痛失了良机而后悔,还是因为彻底失去了麻由子而悲痛,我自己也弄不明白。脑子里甚至会想,死了倒省心了。
就这样到了晚上,我慢慢地站起身,开始喝起带点热气的威士忌来。什么都不想吃,只是一味的灌着酒精。到了黎明时分,走往厕所的途中我在门口吐了一地,也只是一些黄色的胃液。而那种想吐也吐不出的苦涩,依然在我体内翻滚,连窗户里射进的太阳光此时也显得如此令人生厌。
结果这天我也向MAC请了假,实验也好报告也罢都无所谓了。
过了晌午,电话铃响了。虽然设置到了最低,但铃声依然使我的头痛加剧。我像青虫一样扭曲着身体从床上爬了下来,抓起放在地上的电话子机,“喂,我是敦贺”发出的声音如同患了感冒的牛一样。
停顿了一下后,“是我”传来了麻由子的声音。一瞬间,我忘记了头痛。
“啊……”本打算说的话也想不起来了。
“生病了吗?”
“身体稍微有些不舒服,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她像是犹豫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刚才,我去了Vitec公司”
“嚯”
顿时,各种杂念在我脑袋里打转,为什么要特地打电话给我?难道是最后通牒的意思?这时候智彦一定高兴得手舞足蹈了吧,一切都结束了——
“我拒绝了”麻由子说。
“嗯?……”
脑袋一时处于真空状态。
“什么拒绝了?”
“就是放弃了啊,去美国的事”
我手拿电话,语塞了。她也一言不发,听筒里只传来紊乱的呼吸声。
“为什么啊?”我问她。
“因为……我觉得我没理由去”她说。
我本想继续追问原因,可是没问出口。
双方又沉默了一会儿后,我问道,“智彦知道这事吗?”
“不知道,他们问我赴美意向这事我都没告诉他”
“这样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
“是吗”我咽下一口唾沫,嘴里苦苦的,“这次的事情对智彦保密?”
“是的”
“我想跟你见面聊聊”
麻由子犹豫之后,回答,“以后再说吧”
我并未因此而沮丧,“我知道了,那以后说好了”
“注意身体”
“谢谢”
我们挂上了电话。
第二天,我去了MAC。
我此刻的心情依然无法平静,并由于魂不守舍而犯了好几次低级错误。别人和我说话也心不在焉的。
“你怎么啦,这段时间你可有点异常哦,是不是到了夏天容易疲劳?”
小山内终于忍不住做出了指责,连续的请假再加上这样的工作状态,责备几句也无可厚非。
我回答没什么,回到了座位上。刚开始工作,又想到别的事上去了。你振作一点!到底有什么值得庆幸的?我斥责自己。
庆幸,用这个词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再恰当不过了。我简直高兴得手舞足蹈,麻由子不去美国了,而且一想到原因是为了我,心里就洋溢起一股喜悦之情。这种心情,就像一直处于黑暗中的人发现顶上突然射入了光芒一样。
当然,我无法确定麻由子是否从此就会爱上我,但她非常尊重我对她的一片痴情这点是不会错的,这对我而言是个很大的飞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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