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
“我到这里来之前,早已决定一切不保留了。”
“我没有意见。”
“我年轻的时候很野。自有记忆开始,我不安于现况,不信任俗礼。我反对上学,我反对长辈。我妈妈一提起圣诞老人,我就叫骂她说谎。所以我妈妈从来没有教我什么东西,倒是我长大教了她不少她不懂的事。不过她对我早已死了心了。”
白莎不置可否。
“这对我一生的发展关系甚多。”那女人继续道:“告诉你使你能明白后来发生的事。”
“我听到了。”
“那也不见得,柯太太。要知道我不是一个看见男人就爱的女人,我也不是教养太差、花痴的女人。我只是一个不喜欢老一辈用礼教来管我的年轻人。我反对他们太自我约束,做伪君子。我喜好刺激,反对这些老年人本身就是大刺激。反对礼教,做别人不敢做的事,使我得到满足。于是就有了佳露。”
“我发现这件事后,并没有怕,我也不难为情。我好奇,而且发愣为什么这种事竟发生在我身上。我离家到另一州找工作独立谋生。在佳露将出生前,我找到一个机构请求协助,但是我拒绝签署放弃权利的文件,不允许他们把婴儿自由被人领养出去。我的孩子是我自己的、我知道我不可能保留孩子,但是我有强烈的保留欲望。我要我的孩子一辈子和我在一起。要知道,柯太太,那个时候找一个工作好难。连我自己也不时要饿肚子。”
“我也挨过俄。”白莎简单地回答。
“柯太太,事到今天,我对礼俗有了另一种看法。礼俗是文明的产品,是生活的规范,依礼俗生活就有人和你同甘共苦,一旦脱离礼俗,你就是一个人,一辈子只能不走正道,成功失败没有人鼓掌,没有人同情。”
白莎不耐地说:“你要在我前面说教,要我同情你,那是谈也别谈。不要浪费精力。你只要有钱,我就有时间,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假如你没钱,我就没时间,你别忘了我也有我的困难,自己也要吃饭。”
“不是这样的,”女人说:“我是为了给你一定要知道的背景。”
“好了,你拒绝接放弃权利的文件。那么谷太太又如何会领养到你的女儿的?”
“这就是我想给你解释的。”
“那就快解释吧,不要折磨我了!”
“那谷太太,即使在20年之前,就已经是一个很会用计,而且顽固的角色了。”
“这一点我了解。”
“她到我留下孩子的机构去请求领养。请求的人远远超过可被领养的孩子。谷太太已经有一个小孩了——那个现在是北太太的女人。她无法领到孩子的。她的理由是要替小孩找个妹妹,这要等很久很久的。这时她看到了佳露。她对佳露发生兴趣。机构承办人告诉她,佳露的食宿费用一直是我按月寄去的,但是最近断了联络了,不过我从未没有接过弃权利的文件。他们正为这件事十分伤脑筋。”
“说下去。”白莎道:“谷太太怎么办?
“谷太太可能是说动了他们违反他们机构自己定的规定。再不然,更可能是取得了他们信任,藉机偷取了有关佳露的一切纪录。”
“看样子她是会干这种事的。”白莎说。
“于是她来找我,强迫我签了一张放弃权利的文件!”
“强迫的?”
“是的。”
“怎么个强迫法?”
黑眼珠挑衅地注视白莎,她说:“我告诉过你,一个人只要有一次违反了礼俗,就没有办法中止了。你——”
“别再来那一套了。只要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签字。”
“再说,”那女人不理会白莎的插嘴,继续说道:“一个人也不可能向全世界挑战。这和公共意见是对是错没有关系。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硬和公共意见相抗,而最后不是灰头土脸的,柯太太,你有没有和比你巨大的男人打过架?”
白莎倒真的抓抓头,认真的想了一想。“没有,”她说:“即使有也一时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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