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偷我们的钱,没偷成,被我们抓住了。现在又被我们堵在这个事务所里。我觉得这事情麻烦得很,正打算放你们走。你们倒是掂量掂量看看,哪边才有底气这么说话。”
哎,武泽冷了。其他四个人恐怕也是一样。
“放我们走?”
武泽禁不住问。
火口转向武泽,微微笑了笑。
“我说过的吧,本来就是消遣。你们的演出很有趣,差不多值回票价了。我也算遵守了和哥哥的约定。再要继续搞你们,只是自找麻烦。”
是——吗?
武泽感觉身体里的骨头仿佛都被抽掉了。他恍惚地抬头看火口。难道——就这么被解放了吗?自己做梦都没有想过。
“野上,找找钱在哪儿。”
火口用下巴示意扔在地上的真寻的包。野上捡起包,打开看了看。
“——在里面。”
一边说,野上一边把包递给火口。
“因为我们也没那么多闲工夫搞。武泽——你们差不多也都回去吧。”
说完这话,火口便用一只手提着装钱的包,朝有保险柜的房间走去。其他人也让开了路,脸上挂着并不释然的表情互相张望。看上去他们本来还准备接下来痛打武泽他们一顿。
“老武——”
老铁以眼神催促。武泽轻轻点头,站起身子。其他三个人也静悄悄地起身。作战完全失败。什么都没有得到,什么都没有解决,就这么结束了。但是武泽还没有蠢到还不乖乖逃走的地步。
“那个什么……我们就告辞了。”
老铁怪异地打了声招呼,鞠了一躬,生硬地右转,朝玄关走去。武泽他们跟在后面,蹑手蹑脚地走出客厅。
但是——
四十六年的时间里,武泽学到一个关于人生的教训。那就是:陷阱总在最后的最后等着你。眼下当然也没有忘记这个教训的道理。头脑深处那种如之前一样绷到极限的紧张感,某种程度上正是因为记得这个教训的缘故。
可惜的是,在实际上的人生中,教训这样的东西基本上不会起什么作用。这也是教训之所以成为教训的原因。
“对了武泽,你以前曾经在我哥哥手下干过一段时间吧。”
火口回过头。那声音虽然并不大,但按下原子弹发射按钮的声音也同样并不大。
“要是还想干,过来找我也行。你好像对那种很棘手的’拔肠子‘很拿手啊。”
“哎呀我——”
“七年前你逼一个女人自杀的时候,我哥哥说,连他都是一身冷汗啊,能做那么绝的家伙可不多。我这儿用得着你。”
丢下一个含笑的表情,火口消失在隔壁。
什么也没有说,武泽转过身体,朝玄关走去。
09
夜幕彻底降临了。
谁也没有出声。只有五个人的脚步声,在杳无人迹的小巷里回荡。
刚才火口说的话,真寻和八寻是怎么想的?两个人从那时候开始,一句话也没有说。武泽也只有沉默不语。
她们明白了吧。两个人,听了那短短的话,即使没有想到杀害自己母亲的凶手正是武泽,至少——武泽过去曾经在高利贷组织中做过催款的工作,并且导致一个人自杀的事情,也是瞒不住的了。
武泽盼望两个人能说什么。什么都行。但是,真寻也好、八寻也好。只是沉默着继续前进。
头上,朦胧的春月将周围的天空染上一层浅白。
抬头望向那弯月亮,真寻忽然停住了脚。她的脸庞沐浴在月光里,终于向站在身边的姐姐望去。感觉到妹妹的视线,八寻微微扬起嘴角笑了。然后,两个人同时——
向武泽转过去。
“我们早就知道了。”
最先开口的是真寻。
“早就知道是老武让妈妈自杀的。”
周围的景色消失了。只剩下真寻和八寻的脸庞。两人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
“也知道是你一直在给我们送钱。虽然谢谢这个词说不出口,但至少我们也了解老武的心情。”
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武泽只有紧闭双唇,主干道的方向传来微微的汽车引擎声。
“……从什么时候?”终于说出来的,只有这短短的一句。
“老武和老铁说话的时候,我听到了。喏,就是在厨房里,夜里的时候,你们两个喝酒对吧?那时我正好想和老武说话,就偷偷下了楼。然后听到两个人说话声——”
武泽立刻想起来了。日本酒的酒瓶放在中间,和老铁两个人坐在地上。武泽把真寻、八寻和自己饿关系挑明的那个夜晚。那些话被真寻听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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