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的什么时候绪方返了回来。他俯视着直贵问,“怎么样?”
“一点也不知道哥哥写了这些信。”
“好像是。”绪方坐回原来坐的地方。“可是,我知道他一直在给你写信。因为他的心中,经常提到你的事。”
“是不是另外没有什么可写的呢?”
“也许。可是坦率地说,这些对我来说,是令人不快的信件。”
绪方的话,让直贵猛然挺直了腰。
“他悔恨自己的过失能够理解。可是不管怎么道歉、反省,母亲被杀的遗憾也不能消除。”绪方用手指弹了弹装有信件的纸袋,“告诉弟弟的近况也令人憎恨,甚至让人觉得,虽说进了监狱可还是挺幸福的。几次我都想告诉他,再也不要给我写信了!可那样做也显得愚蠢,所以决定彻底忽视它。觉得要是从不理他,他慢慢地就不再来信了。可是,我搞错了,他的信从来没有间断过。我终于明白了,这对他来说,就像是《般若心经》一样。只要我这边不叫停止的话他就会永远继续下去。可是我叫停止究竟好不好呢?我也感到迷惑。如果不让他写信就意味着事件完全结束了。让事件结束好不好呢?坦白地说,我还没有完全下决心接受事件的终结。”
绪方从纸袋里又取出一封信,把它放在直贵面前。
“这个时候,收到了这封信。说结论吧,这是他的最后一封信。”
直贵吃了一惊,来回看着绪方和那封信。
“看了这封信,我下了决心,该让事件结束了。”
直贵伸手去取那封信,“我可以读吗?”
“他好像不愿意这样。我想你应该看看,这封信就给你了。”
直贵两手拿着信封,没有勇气取出信纸。
“直贵君,是这样称呼吧。”绪方说,“我想,就这样吧,就在这儿结束吧,一切。”
“绪方先生……”
“彼此,都很漫长啊!”说着,绪方眨着眼,抬头望着屋顶。
再次凝视着反复看过多次的乐谱,直贵深深地吸了口气。心脏的跳动加快,始终平静不下来。想到大概到结束为止都摆脱不了这种状态,他又叹了口气。
寺尾看到他这个样子苦笑着。
“干吗是那副可怜的表情啊!又不是在日本武道馆举行实况转播,放松些干吧,放松!”
直贵的表情还是很紧张。
“做不到呀,所以才发愁呢。已经多少年了,没在人面前唱过歌了。连卡拉OK都没去过。”
“你没事儿的!而且今天的演奏会,不是让他们听好听的歌儿的。他们需要的是治疗。只要让大家心情高兴就行了。”
“嗯。我知道。”直贵点点头。
他把目光投向窗外。运动场上没有人的踪影。那个运动场是用来干什么的呢?他想。过去在深夜的电视节目中,看到过服刑者打棒球的电影,刚志是不是偶尔也有尽情奔跑的事呢?
再往前可以看见灰色的高墙,隔断与外界联系的高墙。墙那边就一点也看不见了。只能看到蓝色的天空。即使憧憬着外面,在这里也只能想象。哥哥就是看着这样的风景过了好几年啊——直贵把目光移开了。
给寺尾打电话是上个月的事了。想参加去监狱的演出,直贵说。寺尾像是吃了一惊,沉默了一会儿。
“我知道突然这样说,可能有些自以为是,可是,我还是非常想做,因为……”
说到这里,寺尾打断了他的话。
“没问题。不用说了。只要你有这个想法我就高兴。好久没在一起办演奏会了,加油干吧!”像是看透了一切的说法。
那以后寺尾也什么都没有打听。直贵想,这次演奏会顺利结束后,回去路上跟他讲。不是摆谱,而是现在还没有充分表达自己想法的信心。觉得都结束以后,也许能表达自己的心情。
还要跟由实子说。这一个月来,她察觉到了丈夫的变化,可什么也没有追问。直贵对她说要参加监狱演出的时候,她只是笑着说,“一定要好好练习啊!”
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年轻警官进了休息室,表情稍有些紧张。
“嗯,是叫作‘想象’的乐队吧,会场已经准备好了,服刑者也都坐好了,随时都可以开始。”
“想象”是他们两人组合的名字,仅限今天的组合。
寺尾看了看直贵站了起来,“好!我们去吧。”
直贵没说话,点点头。
出了休息室,往会场走去。会场是在体育馆。
跟在警官身后走的时候,直贵的心脏跳得更加厉害了,喉咙也变得异常干渴,这种状态下能唱歌吗?他有些不安,越发紧张起来。想逃走的想法和不能逃走的想法在激烈地斗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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