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前台等你。”
“好,我知道了。”平介放下电话,冲进了洗手间。他想冼洗脸,让大脑更清醒些。
平介来到一楼,将前台附近环视了一周。前台围着很多办理入住手续的旅客。在离那些旅客稍远一些的地方,一个20岁左右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的青年站在那里。他个子很高,睑有些细长,加之皮肤晒得黝黑,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很瘦。平介确定应该就是他了。
青年缓缓转过头来,看到平介之后动作静止了。那表情是在问:是你吗?
平介走上前去“你是……根岸吗?”
“是的,”他说,“幸会。”
“啊,幸会幸会。”平介低下头去,随后拿出了一张名片。名片上已经事先用圆珠笔加上了他家的住址和电话。
“我叫杉田。”
青年看着名片:“啊……你在BIG00D工作啊。”
“啊,是的。”
“不好意思,请等一下。”他说完大步走向前台,在宾馆为客人提供的便条上写下了什么之后返了回来。
“我还是学生,所以没有名片。”说着他把写好的纸条递了过来。
上面写着拉面馆“熊吉”的地址和电话,还有他的名字——根岸文也。
二人来到旁边的咖啡厅。落座之后,平介叫了一杯咖啡,根岸文也也叫了同样的东西。
“我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来札幌的,顺便想和你家里联系一下。”平介实话实说。
“你在BIGOOD做什么工作,是搞研究吗?”
“不,”平介摆摆手,“是在生产现场。我们生产的是汽油喷射器。具体名称叫做ECFI.”
“ECFI……是电子式燃料喷途装置吗?”青年流利地说了出来。
平介惊讶地注视着他的脸说:“你知道得很详细嘛。”
“我参加了大学的汽车协会。”
“噢。那,你在哪所大学呢?”
“北星工大。”
“几年级了?”
“大三。”
“原来如此。”平介点点头。北星工大是理工类大学中屈指可数的。
咖啡上来了,两个人差不多同时喝了一口。
“那,你母亲呢?”平介切入了正题。
文也舔了舔嘴唇,开口说:“其实我没有和妈妈讲你的事。要不要告诉她,我想听完是什么事之后再做决定。”
“啊……这是为什么呢?”
“你要说的事是和那个人有关的吧?”
他说“那个人”这三个字时,脸上带有明显的厌恶。
“梶川幸广是你的父亲吧,也就是说,他曾经是你母亲的丈夫。”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现在并不那么认为。他是和我们完全无关的人。”文也表情严肃地说,眼睛也因此显得有些向上吊起。
平介把手伸向了咖啡杯,考虑着接下来的对话该如何进行。他之前也多少料到了他对自己父亲没有什么好感。
“杉田先生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文也反问道。
“这可有点说来话长了。”平介把杯子放到了桌面上,“你已经听说梶川先生去世了,那你也一定知道他的死因吧?”
“这边的报纸也对滑雪游大巴坠崖事故进行了大量的报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司机就是你爸爸的呢?”
“他在这边的时候也是个大巴司机,而且同名同姓,所以我认定一定是他。”
“原来是这样,在这边时他也是司机。”平介点了点头。接下来他凝视着对面这个青年的眼睛,说:“那次事故夺去了我的妻子。”
梶川文也的脸上同时露出了惊讶与狼狈的表情。他低下头去,之后又抬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那真是太不幸了。不过,我刚才已经说过了,那个人已经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不不。”平介笑着摆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来向你们说怨言的。我在电话里已经说过了,我有东西要交给你们。”
他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那只怀表,放到桌子上。随后,他将得到这只怀表的漫长经过用尽量简洁的语言做了说明。文也一直默默地听着,唯有当听到梶川幸广生前给棍岸典子寄生活补贴时,发出一声惊叹。看来他以前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
平介将怀表的盖子打开,把里面的照片对准了文也的方向。
“刚才我第一眼看见你时就认出你来了。这张照片上的男孩是你吧?梶川先生生前时时刻刻都惦念着你,所以把它一直带在身边。”
文也对着怀表里的照片凝视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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