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子不在日式房间里。平介上了楼梯,敲了一下直子的房门。里面传来微弱的回应:“进吧。”
至此,平介又松了一口气。
其实还有比离家出走更让平介担心的事情,那就是直子会不会时想不开而选择自杀。想来那或许是她从目前的痛苦中解脱出来的最简单方法了。不,不应该这么说,应该说是就怕她会这么想。
不过看来,今天她至少还是抵挡住了这一悲凉的诱惑。
平介打开门:“我回来了。”
“回来了。”直子面对着书桌,头也不回地答道。她好像在看书,最近她除了看书什么事都没有做。
“在看什么书呢?”平介一边向她身边走去,一边问道。
直子没有回答,取而代之,她向后撤了一下身子,以便平介能够看到她手头的书。她翻开的那页页眉上印着那本书的名字。
“是《红头发安妮》啊,读着有意思吗?”
“还可以。不过,现在看什么书都一样。”直子说道。潜台词是只要可以忘记现实就行。
“该准备晚饭了吧?”直子说着合上了袖珍小说。
“啊,不用那么着急。”
平介发现垃圾筒旁边有一张纸,一张折叠起来的白纸。平介将其捡了起来,直子见状失口“啊”了一声。
打开一看,“一年级二班滑雪之旅邀请函”几个字扑人眼帘,好像是用电脑打出来的。
“这是什么?”平介问道。
“看了不就知道了吗?我们班同学在计划着利用今年的春假去滑雪,现在正在征集参加对象。”
“这么说,不是学校的统一活动了?”
“不是,所以我是不会参加的。还是这样比较好吧。”直子从他手中夺过纸,撕得很碎之后重新扔进了垃圾筒。
“我去做饭。”说完,直子站起身来。
“直子!”平介喊住了她,”你在恨我吗?”
直子先是低下了视线,之后将头也深深地埋了下去。
“我有什么理由恨你呢?”她低声说,“我只是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平介点了点头:“是啊,我也一样,应该怎么做,心里一点儿主意都没有。”
两个人都陷入沉默,空气的温度似乎一下子降了很多。窗外传来冬天的风阵阵吹过的声音,这让平介产生了一种幻觉:一片茫茫的荒野正中央,只有他们两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平介忽然回忆起了直子的样子。不是现在的这个直子,而是拥有原来躯体的那个直子,一个爱笑、爱说话的女人。可是,现在的这个家里没有笑声。
“要不,”直子说话了,“我们那个吧。”
平介向她望去。她低着头,盯着脚下,富有光泽的长发之下露出白皙的颈部。
“你是说……那个?”平介确认地问了一句。
“我觉得最终的解决办法也只有这一个吧。只是精神上的话,有时还是难免陷入穷途。”
“也许你说的对吧。”
平介已经把现在的直子看做一个女人了,这是事实。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对相马春树产生超乎寻常的嫉妒心。但在对性生活的期待上,则是另一回事了。他从未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最重要的是,他对于考虑这方面的事有一种本能上的排斥。
他的手心沁出汗来,直子也很紧张。
时间还在一分秒地流逝着,黑暗中,平介和直子都完全静止了。
“直子,”平介开口了,“算了吧。”
她吸了一口气之后回答:“是啊。”
窗外的风依旧很强烈,可以听到空易拉罐滚动的声音……
平介桌子上的外线电话铃响了。之所以知道是外线,是因为内外线的电话铃声不同。因为下属公司说好要给他打电话,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拿起了电话。不过,接线员的话让他多少感到有些意外。
“杉田先生,有您的外线电话,是一个叫根岸的人打来的。”
“啊,谢谢。”平介一边答应着,一边在脑子里想着谁是根岸。很快,他眼前浮现出了在札幌看到的那家拉面馆的招牌。
是根岸文也吧?他想。
“你好,请问是杉田先生吗?”电话里传来的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点上了年纪。
“啊,我是。请问您是……”
“我叫根岸典子。您可能已经不记得了,我儿子以前曾和您见过面。”
“啊……”平介把电话换到了左手,“我当然记得了。哎呀,这都有好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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