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留美她总是在最忙的时候不在店里啦。”
经理似乎也听到了几人之间的交谈,隔着柜台大声说道。久留美扭过头去,冲着经理嘟起了嘴。
“人家一到冬天不就忙得团团转的吗?这样成天做事,早就超过女子的劳动基准的啦。”
“你说谁忙得团团转啊?”
走道上突然传来说话声。几人扭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黑色毛衣的男子,正从菜穗子她们走过的走廊上缓步而来。男子与经理年纪大致相仿,身形消瘦。头发上也不知是抹了发油还是什么,看上去硬邦邦的,三七开发型的分际线就像是用尺子比着梳出来的一样直,给菜穗子一种植物般的感觉。
“上条先生。”
久留美冲着男子打了个招呼。
“您对我说的话有啥意见吗?”
“岂敢岂敢。只不过我这也是头一次听你这么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呢。”
上条用手摁着头发上的分际线毫不客气走到菜穗子她们坐的桌旁。他对久留美说了句“给我来一杯蓝山”,之后冲着菜穗子微微一笑,用手掌指了指两人面前的空座。
“请问可以和你们二位同席吗?”
“请便。”
真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冷冰冰地回了一句。然而上条却似乎毫不在意。他跷起二郎腿,看着两人吃了一阵三明治之后,开口问道。
“我听大夫太太说了。你们似乎准备住那间HumptyDumpty房间啊?”
“对。”菜穗子回答。
“你们知道那房间是怎样的一间房间吗……”
“知道。”
上条吹了声口哨。
“人不可貌相啊,两位真是够勇敢的。久留美她直到现在都还不敢独自一人进那间房间去呢。”
“案件发生的时候,上条先生你是否也住在这里呢?”
吃完三明治,真琴把果汁的吸管凑到嘴边,开口问道。上条打了个响指,说了句“那是当然”。这样的动作,让菜穗子更加觉得眼前这男子实在是惹人讨厌。
“我住在Mill房间,去年也一样。”
“Mill?”
“就是‘风车’的意思。同时也是这家旅馆的房间里名字最让人感觉乏味的一间。”
其后,上条便开始叽叽咕咕地讲起了英语。听上去似乎是首Mill的诗,但菜穗子几乎连一个字也没听懂。并非是因为上条的英语讲得很流利,其实菜穗子对自己的英语也颇有自信。之所以没听懂,完全是因为上条的发音实在太烂的缘故。
“风起风车转,风息风车停——就这意思。要是这歌能再有点深度就好了。”
“上条先生,你当时有没有和那个自杀的人交谈过呢?”
见对方的话题似乎要向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偏移开去,菜穗子赶忙把话题给扭转了回来。只听上条自鸣得意地说了句“那是当然”。
“过不了多久你们就会深有体会,一旦在这家旅馆里住下,与同住之人间的同伴意识就会自然而然地变得强烈起来。去年死掉的那人也一样。直到临死前,他都和大伙儿相处得很愉快。正因为如此,他的死才会让我们觉得无比震惊。不过既然他患有精神衰弱,那也就没办法了啦。”
“你和那人当时都聊了些什么呢?”
话问出口,菜穗子才开始担心起自己这样问是否有些纠缠不休来。然而上条却丝毫不以为意,回答说“聊过许多”。
久留美端来了咖啡,三人间的谈话暂时中断了一会儿。等久留美转身走开之后,上条便立刻接着说道。
“一旦住进了这家店里,过不了多久,你们就会找到与其他住客间的共同话题的。比方说这家旅馆本身。英国人为何要变卖掉这座别墅?为什么每间房里都装饰有《鹅妈妈之歌》的歌词……嗯,这些事其实只需问问经理就能知道,但去年那人对这些事似乎很感兴趣。”
说完,他把咖啡杯端到嘴边,美滋滋地啜起了咖啡。咖啡的醇香飘散到了菜穗子的鼻子跟前。
菜穗子回想起公一生前就是学英美文学的。虽然她并不清楚搞的具体是哪方面的研究,但既然旅馆里出现了《鹅妈妈之歌》,那么估计公一也就不会对此不闻不问。
“对了。除此之外,这家旅馆还有另一件听后令人毛骨悚然的传闻。”
上条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游弋。之后他探出身子,压低了嗓门。菜穗子强压着内心的不快,聆听着上条的讲述。
“不光只是去年,听说前年这里也曾经死过人。所以去年已经是这里第二次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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