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平深表同感的点点头,谈话便告一段落。后来,他们又光顾了两家酒吧,一直喝到十二点多。
“现在该回家了吧!”
修平赞成广濑的提议,随即和他道别,坐上计程车。在车上,他喃喃自语着:
“终于没有去找叶子。”
他对自己的行为感到骄傲,然而一闭上双眼,脑海里却都是叶子的身影。
“喂,喂!”
修平猛烈地摇摇头,告诉自己:
“不可以,不可以……”
好不容易压抑思念的冲动,紧闭着双眼的修平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先生。”
被计程车司机叫醒时,修平的家已经遥遥在望了。计程车在路口左转,停在公寓大门前,修平下车之后不禁环顾四周。
在春寒料峭的三月,他就是在这附近看到一个男人护送妻子回家,如今却不见半个人影,寒冷的感觉也被夏夜的暑气所取代。
“我什么也没做哦!”
修平再度喃喃自语,把外套和旅行袋夹在腋下,走进公寓。
早上五点,修平被小鸟的啼声叫醒。瞬间,他误以为自己还在蓼科的别墅,直到看清楚四周的景物,才发觉自己已经回到家里了。
昨夜喝完酒回家之后,他好像铺完棉被立刻倒头就睡着了,摆棉被的橱子没有关好,阳台的窗帘也是敞开着的。修平之所以这么早醒来,或许是阳光从窗口照进来,刺激眼睛的缘故。
盛夏五点,天色已经完全放明,修平躺在沉浸于晨曦中的被窝里,回想昨天发生的一切。
昨天他六点钟起床,中午之前的时间消耗在读书和看电视上,下午则和妻女打网球,吃过晚饭之后,在茅野搭每次中央线电车回到新宿。然后打电话把广濑约出来,在银座喝酒聊天,直到清晨一点才回到家里。
其间,曾经好几次想到叶子,每次都冲动得想打电话给她,最后却都忍住了。
“为什么……”
在愈来愈明亮的房间里,修平如此自问。
回想起来,在这一个月里,和叶子见面的念头,其实不断地涌现在修平的心底。尤其是得知芳子红杏出墙的那一刹那,他真想立刻和叶子见面,藉以报复芳子的不贞。
“我居然压抑了那股冲动,直到现在都不曾和叶子见面,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争吵的第二天,修平跑去喝得烂醉如泥,到最后却无处可走,只能回家,等他清醒时,已经又和妻子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
尽管如此,他却不打算和妻子谈和。
修平深信夫妻同时有外遇时,妻子的罪过应该比较重,所以他根本不打算主动道歉。
芳子的个性也十分倔强,迟迟不肯开口说一句“对不起”。
因此,他们夫妻从争吵那天以来,始终在冷战状态中对峙着。
其实,这种情形并没有对修平造成任何不便。明天芳子从蓼科回来之后,他们又将过着普通平凡的生活,芳子虽不特别温柔,但她还是会为修平做最起码的家事。修平已经习惯于这种在冷战中维持安定的生活方式,却也对安于这种状态的自己感到些许惊讶。
“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如果冷静地分析,修平和芳子之间的问题根本没有解决。在激烈争吵时,他们相互揭发彼此有外遇的事实,事后又绝口不提,企图粉饰太平,无非因为是两人都没有积极解决问题的意愿,遂得过且过不了了之。
修平实在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这个问题。直接质问妻子那个男人的姓名和职业,或是他们曾经发生过几次关系,究竟相爱到什么程度?这些话非但修平问不出口,就算问了,他也不认为芳子会据实回答。
这一点修平也一样,即使妻子问起叶子的事,他也绝不会照实说的。
而且,这种质问势将使得双方更加不睦。
“丈夫质问妻子有没有红杏出墙,还有比这更臭的事吗?”
修平绝不会把自己放置在那种尴尬的立场上呢!
电视节目中有一集午间连续剧,剧情约略是丈夫苦苦哀求抛夫弃子的妻子回心转意。修平心想,自己绝不会那么没出息呢!
如果芳子做出这种无情无义的事,自己绝不会原谅她,更甭说哀求她回头。倘若是男人犯了这种错误,做妻子的则只能埋怨上两、三句,之后就必须无怨无尤地忍气吞声。
修平就是基于这种男人的美学观点,才无意再重提过去的事。因此,尽管他们夫妻之间的问题没有解决,却也能够相安无事地一直过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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