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你可以吗?不可多得的天才,你!”佛提斯夫人大叫着,转身看看爱丽娜。
“好吧,我想可以这么办,”爱丽娜装得很勉强地回答。“你知道,今天莎伦有很多事要做。如果她把其它所有的事都推掉,我们能在七点钟时把衣服送到。她可以坐出租车送过去。”
那天晚上,莎伦离开爱丽娜的时装店,手提一只很大的衣服盒子,坐到了出租车上,手里拿着佛提斯夫人家的地址。“威特雷斯”她嘴里重复着她家的地名。
车从悉尼城中最豪华的府邸的门前驶过,莎伦望着窗外,不禁思绪万千。她想,在这近一年半的时光里,自己走过了一条多么长的路程啊!从上一次到这里至今,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环境,已经发生了迎异的变化。那时,她就象一个孤儿一样,在斑斑驳驳的树影中漫无目的地游逛,但是现在,她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了。她这个持有出入威特雷斯大门的通行证的沉稳的女人从来都没有梦想到会有今天,以前,对于她来说,能在规则有序的漂亮别墅边瞄上一眼都是一种奢望。在她刚来到悉尼的那些日子里,她根本没有想到悉尼有着惊人的美丽,同时也有着惊人的冷漠,她许多天没有跟任何一个人说过话,生活在无边的寂寞里。那时,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一直被自己的不善言辞而弄得窘迫不堪,过了许久她才清楚地意识到:原来那个荒僻的内地已经在她的外貌、她的衣饰以至她的发式和她讲话的鼻音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她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都无可避免地带着内地的气息。她逐渐才知道世界上还存在着这样的职业,诸如技术精到的美发师、女式时装设计师和推销商、研究雄辩术的教师。在知识方面她的最大收获便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在她没有房子、没有工作,没有如何生存下去的想法的时候,把凯丽带过去跟她一起生活是很不实际的,完全无望的,甚至连想都不能想。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桑-弗兰茨的到来上,为此她曾充满信心。
现在,出租车已经开到了大宝湾。她意识到自己的心里还留着一块痛苦的疤痕,这疤痕是那天她在《悉尼早报》上看到桑-弗兰茨的照片时留下的。她当时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在报上寻找着招聘广告,她一眼就看到了他的照片——他正站在露天剧场的大厅里,戴着一条白色领带。报纸以醒目的专题报道描述了他——这个英国最英俊潇洒的单身汉中的一员正和他的朋友们住在大宝湾。莎伦看到这消息,顿时愣住了,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无神地盯着那张照片,难以遏制的痛苦的泪水无声地流下来,苦涩的悲哀撞击着她的心房。
第二天,她绝望地走在大宝湾的街道上。街道两旁,富人们的豪华公寓和别墅仿佛都在向她证实着一个残酷的事实:她和他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现在的结局。那些在库尔华达时的美妙的梦想现在看来是那么荒唐可笑、天真幼稚。她和桑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经历了这次强烈的感情刺激以后,她才清醒地认识到:对于桑-弗兰茨来说,当他踏进悉尼这块顶礼膜拜英国贵族的沃土上时,莎伦跟他在一起度过的那个夜晚、莎伦对他付出的全部的爱会变得多么微不足道啊。
清晨的阳光把海湾染成了一片红色,莎伦还在想着她的心事。她真想知道桑为何如此冷酷无情,她在心里下定决心,她迟早会跟他完全平等并且让他爱得发狂。想到这儿,她的心情似乎平静了许多。她想桑一定是在库尔华达过得很无聊才来到悉尼,他也需要娱乐。于是,她不是那么气愤和痛苦了,她只是希望自己变得越来越明智。强烈的打击惊醒了她,给予她获取成功的惊人动力。她在悉尼附近的沃尔沃斯干了三个月后,果断地辞去了那儿的工作,勇敢地投向爱丽娜时装店,她心里抱定了这样的信念:如果你从底层开始做起,机会就会在那儿等待着你。
她从未担心过为一个闻名遐迩的伯爵夫人工作是一件困难的事,但是,当她鼓足勇气走进那间时装屋时,由于欲念的过分强烈却使她有些踌躇了。商店里充溢着极其美妙的、令人陶醉的气氛,昂贵的商品令人目不暇接,莎伦想:取得这份工作看来并不是轻而易举的。
傲慢的爱丽娜很有点令人害怕。但是,令莎伦感到惊讶的是,当她一说出自己要找一份工作时,爱丽娜只迟疑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她的爽快甚至使人怀疑她会不会又很快改变她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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