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1930年5月。
莎伦登上通往公寓的楼梯,一只手拎着一桶牛奶,拿着报纸,另一只手打开前门。当她走进厨房的时候,本能看了一下钟表,确认尚不到九点钟。在这样一个春光明媚的五月的日子里,荔枝树映衬着碧蓝的天空。莎伦起得非常早,她为自己冲了一杯咖啡,随时警惕着是否有电话铃声。虽然她不只一次地提醒自己现在时间太早,不会有什么电话。整个星期都等过来了,那还急什么。她用一个盘子准备好了自己的早饭,坐在窗户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在这里,她可清晰地听到过往车辆的嘈杂的声音。她漫不经心地呷了一口咖啡,意识到读完了整版的报纸没有看懂什么意思。外面的荔树花开得正旺,阳光灿烂,空气清新,整个巴黎的人都在路旁的咖啡馆度过悠闲的时光。她叹了一口气,不知这电话什么时候才能来,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另一天。
自从她知道她很有希望被选为沃灵顿公司的专用模特以来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莎伦深深地被这种悬而未定的状态所折磨。与沃灵顿公司一旦签订下为期五年的合同,即立刻使这个幸运的女孩子得到一百万美元。
这么多钱即使莎伦也觉得相当庞大。这笔钱可以使她所有的愿望成为现实,而且不必再如此奔波忙碌了。作为沃灵顿的专用模特,她将更加引人注目。她可以进行个人推销旅行,一流的摄影师将专门为她拍摄,所有好的设备都为她一个人而建立。她将挣一大笔钱。五年以后,她就可以永远结束模特儿生涯,作为一个独立、富有而有名气的女人度过自己的一生。如果她能抓住这个机会,所有这一切都可以得到。如果抓不住这个机会,她就只能重新跌回无止境的,枯燥乏味的模特生活中去,直到她放弃这一职业。且不说她自己对奢侈豪华的爱好,为了应付凯丽的学费和高贵的花销,莎伦也得干下去。
莎伦觉得没有希望了,沃灵顿公司一定选中另外一位模特了。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她忐忑不安地拿起电话,气都有些喘不过来了,她听到代理处一位秘书熟悉的声音。
“莎伦,你得到它了。”她兴奋地叫道,“我刚刚听说的。”
她尖叫了一声,“我不敢相信!”
竟是如此简单。在漫长的等待之后,这可真是一种反高xdx潮。莎伦放下电话,在房间里高兴地跳起了华尔兹。她兴高彩烈地走到窗前,展望象画在蔚兰色天空中的灰色屋顶。楼下传来艺术学院学生们的欢声笑语,出租车的喇叭声,她对这个城市突然充满了感激之情,是它给她带来了这一切。她第一个冲动便是给阿米社打电话。他正在米兰出差,昨晚就打来电话,询问她的情况。但她又放下了电话,决定周末在加纳见到他时再告诉他。在如此激烈的竞争中,她竟然能赢得沃灵顿公司的合同书,阿米杜听后该有多高兴啊!所有得到这个职位的女孩都美艳绝伦,在各自的领域中独领风骚。直到此时,阿米杜对待这件事的态度一直是很谨慎的,这一点她可以理解。他是不希望她由于期望过高,在失败时过于痛苦。
她立即给布莱玛的出纳员寄去一张支票,并附上一封给凯丽的热情洋溢的信。凯丽现在应该在宾西法尼亚,周末在那儿举行的赛马会将是这个季度中最重要的一场。莎伦已给她发过一封电报,祝她好运。这个使她们俩人的前程都得以确定的好消息,只能使凯丽对“雨魂”的夺魁更有信心。
莎伦冲出屋子去寄信。象往常一样,她在经过画廊时向里面看了一眼。她停了下来,透过窗户看着几个星期以来她一直渴望得到的那幅画。那是一幅色彩非常热烈的田园风景。突然,她心中涌起一种无法控制的乐观情绪,她推开门,走向桌后的女孩。
“橱窗里的那幅画——我买下来了。”
那个女孩吃惊地望着她:“当然,好的,夫人。您是要我们给您送过去呢,还是自己拿着?”
莎伦离开画廊,腋下夹着那幅画。如此不加思索地买下这么昂贵的一幅画,使她感到很得意。这种干净利落而又潇洒的购物方式把几个星期以来的紧张情绪一扫而光。
第二天莎伦乘下午的班机到达尼斯。飞机在海面上空飞行时,她看到了白雪覆顶的紫红色的山脉,使她又想起几天前买的那幅油画。一个山顶的村落映入眼帘,红红的屋顶使她想起从住在法国时便渴望已久的梦想:在这种如诗如画,风景宜人的山坡上买一幢属于她自己的房屋。现在,这不仅仅是梦想了,她高兴地想到,或许在他们为期一周的旅游回来之后,她和阿米杜就可以在山间这些路边布满鲜花的弯弯曲曲的山路上驱车慢慢前行,欣赏这一路上的风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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