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意(55)

2025-10-09 评论

  “你有亲眼看过野野口写小说的样子吗?”
  “我没看过。他在学校里还得教书,所以我想他应该都是回家后或趁假日时写的。”
  “由此可见,野野口教职的工作还蛮轻松的啰?”
  “不,他的工作并没有特别轻松。只是他都很早回家,特别是从去年秋天以来,举凡与学校活动相关的杂务,他都巧妙地避开。他得的是什么病,我不是很清楚,不过,那个人身体不好也是众所周知的,所以我们大家也不跟他计较。不过,私底下,他好像就是这样抽出时间,帮日高邦彦写小说——这真是太教我惊讶了。”
  “你说他从去年秋天开始就特别早回家,是吗?关于这个,有没有什么具体的纪录?”
  “这个嘛,我们又没有打卡,不过,我很确定是从去年秋天开始的。像我们国文老师每两个礼拜都会固定举办一次科里的例会,他连那个都不参加了。”
  “他之前没有类似的行为吗?”
  “他那个人对工作是没什么热诚啦,不过之前都有参加。”
  之后,我又询问他,对于野野口的人品,他有何看法。
  “他很安静,让人猜不透心里在想些什么,总是一脸茫然地望着窗外。不过现在想起来,他应该也很痛苦吧?我觉得他本性不坏,受到那样的对待,一时冲动做出无法挽回的事,也是可以理解的。日高邦彦的小说,我也喜欢,还读过了几本,可是一想到那些全是野野口写的,我就有截然不同的感慨。”
  我向他们道谢后,离开了学校。
  从学校回来的路上,有一间很大的文具店。我进入里面,拿出野野口修的照片,问柜台小姐,这一年来有没有这样的客人来过这里?
  她回答说好像看过,但不记得了。
  五月十五日,我去见了日高理惠。大约在一星期以前,她搬到位于横滨的公寓。当我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忧郁。这是一定的,她之所以搬家,就是因为不想再与案件牵扯不清。尽管如此,她还答应和我见面,也许因为我不是媒体而是警察吧。
  她住的公寓附近有个购物中心,我们约在里头的咖啡厅碰面。她顾忌媒体,所以要求不要到她家里。
  咖啡店隔壁的时装店正在做折扣出清,从外面看不见店里顾客的脸,而恰如其分的吵闹声,也正好适合讲一些不愿给别人听的话。我们两人往最里面的那张桌子走去。
  我先问她近况,结果,日高理惠露出了苦笑。
  “老样子,每天过着不怎么愉快的生活,真希望能早日恢复平静。”
  “只要扯上刑事案件,总要乱上好一阵子。”
  这些话对她好像起不了安慰的作用,她摇了摇头,语气严厉地滔滔说道:“在这次的刑事案件里,我们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可世人是怎么看待我们的?他们把它当作演艺圈的八卦绯闻,甚至有人说我们才是错的一方。”
  关于这点,我无法否认。确实,不管是电视的谈话节目,还是周刊的报导,大家比较感兴趣的,不是日高被杀害的事实,而是他盗用友人作品的新闻。再加上这其中还牵扯出其前妻的外遇事件,更让平常与文坛毫不相关的影视记者,也兴致勃勃地插一脚。
  “不要去管媒体的报导,对你而言会比较好。”
  “当然,我会试着不理,要是不这么做的话,迟早会疯掉。可是,讨人厌的又不是只有媒体。”
  “还有什么?”
  “可多着呢,令人讨厌的电话和信件来了一大堆,真不晓得他们是怎么查到我娘家的,大概是看到媒体报导,知道我已经不住在夫家吧?”
  ——应该是这样。
  “这些事你和警察说了吗?”
  “我全说了。不过这种事警察也未必解决得了,不是吗?”
  正如她所言,不过,我也不能就此当作没这回事。
  “电话和信件的内容都以什么居多?”
  “什么样的都有。譬如说,要我归还至今为止的版税啦,说什么枉费他们的支持;也有人把信连同外子的著作一起用纸箱寄过来。写信要求我们退回文学奖的也很多。”
  “是这样啊。”
  据我推断,这些存心攻击的人应该都是日高邦彦的书迷,真是文学爱好者的恐怕很少吧?不,说不定,这其中大部分的人从头到尾就只知道日高邦彦这个名字?这种人尽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还一天到晚注意哪里有这样的机会,至于对象是谁,他根本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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