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鼠(38)

2025-10-09 评论

    “不,我们不管收拾垃圾。”
    “那,我拿它们怎么办?”
    “怎么都行。”说完他拎着尿桶走了。这并非粗鲁,只是一种殖民地人的幽默。
    随后,索默斯看了一眼隔壁花园中的罐头盒和垃圾,灌木丛下有,遍地都是。他不禁生出一种殖民地人的绝望来,不过他还是开始捡起自家园中这些废物。
    这座房子很精巧,很美。可它处处都留下了那十一个孩子的印记。在旁廊上,门两边各有一床:一边是一张大铁床,上面的铁丝网垫锈迹斑斑,陷出一个坑来,简直不堪入目;另一张单人铁床,铁丝网垫全支楞着,用绳子横七竖八地拦着。长廊边上挡着些麻袋、一块块的破地毯和破油布,用来挡住海风侵蚀这些铁床。房子的第三面景象如此这般,那儿也有两张绑了更多绳子的铁床,钉着些难以言状的破布片子以阻挡海风。
    这座房子有三间小卧室,每间都通向一边的阳台,其中一间通着中间的大堂屋。每间屋放两张软塌塌的单人床。四个孩子和父母睡屋里,剩下的七个孩子,三个睡门边大床,另外四个只好睡屋外那些拦着绳子的床了。
    那间大屋有五个门:壁炉旁各一扇,分别通向里间卧室和厨房,另三面各有一门通向阳台。厨房里有一间小食品间,还有一个镀锌的橱子,里面装有那种澳大利亚式的灌洗器,一个小漏子用来排水。边上是洗手间。这一切都安排得紧凑,井井有条。两翼是卧室,中间是大堂屋,后面是卧室和厨房。厨房的门通向后花园,离棚子不远。
    这真是一处修得不错的小房子,在一个木屋和铅皮屋顶的世界中,这样的建筑算得上令人惊奇之作了。可是,索默斯决不想同一个十三日之家一起住在这里。这里的十一只早餐杯之中,九只摔断了把儿,便用那种粗大的罐头盒子取而代之。只剩两只茶托了。剩下的东西足以与之媲美:七只大茶壶有五只掉了壶嘴,没有一只囫囵个的盘子或盆子,只有一个船型调味汁壶是完整的,还有老鼠!托里斯汀跟这“咕咕宅”相比倒成了无鼠之宅了,杰克说,他们管这个地方叫“咕咕宅”,因为它像“咕咕”叫着在招引老鼠。
    两个女人在屋里忙着张罗热水和碱面儿。杰克和索默斯整个上午都在忙着把床搬到棚子里去,掀掉那些可怕的脏破单子,拔掉钉单子的钉子,还要把那百十来根地毯钉拔出来,这些钉子似乎永久地打住了大屋中脏乎乎的薄灰地毯。随后他们将这薄薄的走了形的旧毯子好一阵敲打,再用碱水将它洗一遍。弄完这个,再去敲打一遍那两个沙发。它们看似两个大沙袋,装满了沙子和土。最后又扯下了全部丑陋的达纳-吉卜森之类的画儿和“上帝是我的避难所”的说明文字。
    “我想,”杰克说,“是得摆脱他们留下的这些烂东西。”
    这四个人像疯了似的在“咕咕宅”里东奔西忙。下午,杰克和索默斯用上光蜡擦地板,哈丽叶和维多利亚给所有的架子都铺上干净的报纸,整整齐齐地摆上劫后余生的!日陶器,它们全洗得干干净净了。
    “陶器是这儿最次的东西。”维多利亚说,“一套带托盘的茶杯要花三镑到六镑外加四先令,一只普通的棕色大杯要四到六镑,吃上一顿正宗的晚餐要花十二个基尼金币。”
    哈丽叶看着这些易碎的东西脸色变白了。
    “我想买一只洋铁皮杯子。”她说。
    可维多利亚并未理会她的话。送来什么就用什么。那对有十一个孩子的父母为租这房子,七个月来每周付三个半基尼。
    三点钟时,维多利亚十七岁的弟弟来了,这位腼腆的小伙子驾一辆;旧车送杰克和维多利亚去四英里外的他家里。索默斯和哈丽叶两个人留在屋里用茶。
    “我可真是太喜欢这个地方了。”贻丽叶说,“维多利亚说咱们可以花三十先令租用一周。如果他们免掉你在托里斯汀即使半个月的房钱,咱们也可以省些钱。”
    天擦黑时,考尔科特夫妇回家来了。
    “哦,这屋里味道不大一样了,是不是?”滩多利亚叫道。
    “是蜂蜡和松油味儿,”杰克说,“不难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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