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梭罗夫人(126)

2025-10-09 评论

    早上,男爵同他安顿在城堡里的客人道别。圣吕克夫妇明白情势十分严重,他们准备只等胆小的布里萨克无帅同意他们前往,他们立刻回到同城堡贴邻的布里萨克领地里去。
    至于比西,他只要一秒钟就能解释清楚他的奇怪行径。他掌握着秘密,他爱告诉谁就告诉谁,他同东方人十分喜爱的魔术师完全一样,魔术师只要把魔棍一挥,就能使在座者人人落泪;再一挥,又能使人人睁大眼珠,咧开嘴哈哈大笑。
    现在比西把能产生巨大变化的一秒钟用在圣吕克的夫人身上,他在迷人的少妇耳边低声地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话。
    这几句话一说完,冉娜顿时眉开眼笑,她的白净的脸上染上了美妙的红晕,两排洁白而亮晶晶的小牙齿在两片红唇中间露了出来。她的丈夫很惊异地用眼睛询问她,她把一只手指按在唇边,蹦蹦跳跳地走开了,临走,还向比西送去一个飞吻以示感谢。
    对于这一幕哑剧,老人完全没有觉察,他的眼睛盯着祖传的城堡,两手机械地抚摸着两条舍不得离开他的狗。他用激动的声音向仆人嘱咐了几句,仆人都低着头听着。然后,他在马夫的帮助下,费了很大力气才跨上了他最钟爱的有花斑的老白马,那是他在最近几次国内战争中所骑的战马。他向梅里朵尔城堡行了一个礼,一言不发就上了路。
    比西用发着亮光的眼睛回报冉娜的微笑,还不时回过头去向夫妻二人告别。临走以前,冉娜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
    “伯爵,您真是一个奇男子!我本来答应您在梅里朵尔有幸福在等待您……谁知却恰好是您把飞掉的幸福带回到梅里朵尔来了。”
    从梅里朵尔到巴黎,路途遥远,尤其是对一个身经百战,浑身是刀伤和枪伤的年老男爵来说,更觉艰难;对那匹有花斑的白马来说,走这么长途,也非易事。那匹老马名叫雅纳克,只要一叫它的名字,它就会抬起埋藏在鬃毛里面的脑袋,滚动还十分傲慢的眼睛,可惜眼皮已显得垂垂老矣。
    上路以后,比西就开始研究,怎样才能像儿子般给老人以关心照顾,来博取老人的欢心,消除他初见面时的恶感。看来比西是达到了目的,因为第六天清晨,到达巴黎的时候,梅里朵尔先生对他的旅伴说了下面一番话,足以表明这次旅行给他带来心情上的很大变化:
    “真奇怪,伯爵,我现在离我的灾星近了,可是我到了这儿反而比出发时心情更安定了。”
    比西说道:“奥古斯坦爵爷,再过两个小时,您就能判断我是怎样一个人了。”
    他们从圣马塞尔区进入巴黎,这是从外省进入巴黎的永远入口处,为什么外省人特别喜欢从这里进出?这在当时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因为巴黎的这个最脏最乱的地区,却是最具有巴黎风味的:这里教堂林立,风格别致的房屋鳞次栉比,污水沟上架着许多小桥。
    男爵问道:“我们到哪儿去?一定是去卢佛宫吧?”
    比西说道:“先生,首先我得把您带到舍间去休息一会儿,然后您才可以到我领您去见的人家里。”
    男爵很有耐心地听他安排,比西于是把他直接带到格雷尼勒一圣奥诺雷大街的公馆里。
    伯爵的家里人并不期待伯爵回来,那天夜里他用只有他一个人有的钥匙开了一扇小门,溜进公馆,亲自装上马鞍,又出发了。除了奥杜安老乡雷米,没有人见过他。由于他暂时失踪,上星期又遭人暗算,而且受了伤,他的冒险脾气又永远改不了,无怪乎许多人都相信,他一定是中了敌人的圈套,向来吉星高照的勇士,这一次一定是气数已尽,无声无息地死于敌人的匕首或火枪之下了。
    因此,比西的最要好朋友和最忠实的仆人已经为他念九日经,祈祷他早日归来,虽然他们认为他的归来像庇里托俄斯[注]一样困难。别的人比较实际,都认为找寻他的尸首才是正经,他们四处奔走,在阴沟、可疑的地窖、郊区采石场、比埃弗尔河床和巴士底城堡的沟渠等处仔细搜索。
    只有一个人,每逢有人向他问起比西的消息时,总是回答:
    “伯爵先生身体非常健康。”
    如果再追问下去,他就无法作答了,因为他所知道的,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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