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火枪手(三剑客)(222)

2025-10-09 评论

    “咱们瞧呀,”阿拉米斯预先摆出评论家的面孔说。
    “先生并亲爱的朋友……”
    “啊哈!是嘛;向一个英国人称亲爱的朋友,”阿托斯打断说,“这个头开得好!真棒,达达尼昂!就凭这个称呼,你将会享受四马分尸,而不是活活遭受车轮之刑。”
    “既然这样,那好哇;我干脆就叫他先生得了。”
    “你还是称他英国绅士吧,”很是讲求礼仪的阿托斯又说。
    “‘英国绅士,您还记得卢森堡宫的那个小羊圈吗?’”
    “好极了!现在就说卢森堡宫!人们以为这是影射王太后!
    这才是用词巧妙呢,”阿托斯说。
    “那我就简单地写:英国绅士,您还记得有人曾救过您一命的某个羊圈吗?”
    “我亲爱的达达尼昂,”阿托斯说,“你永远只能是个蹩脚的起草人:‘有人曾救过您一命的某地方!’呸!这不像话。对一个有教养的人,不该重提那些帮忙的事。这叫好事遭人骂,预先侮辱人。”
    “啊!亲爱的,”达达尼昂说,“你真难侍候,要是必须在你监督下写这封信,说真的,我不干了。”
    “你说得对。使枪舞剑,亲爱的,这两种行当你干得很潇洒,请你把笔交给神甫先生吧,这是他的老本行。”
    “啊!对,确实如此,”波托斯说,“你就将笔交给阿拉米斯吧,他常用拉丁文写论文哩。”
    “那也好,”达达尼昂说,“你就给我们起草这封信吧,阿拉米斯;不过,看在我们的圣父教皇份上,请你行笔谨慎,因为现在轮到我挑眼了,我预先告诉你。”
    “本人求之不得的,”阿拉米斯怀着诗人般的坦诚自信说,“但你们要告诉我,因为我也是道听途说,说那位嫂子是个女流氓,而且在听她和红衣主教谈话时,我也得到证据她是个女流氓。”
    “轻点儿说,该死的!”阿托斯说。
    “然而细节我忘记了,”阿拉米斯继而说。
    “我也一样,”波托斯说。
    达达尼昂和阿托斯默默地相互看了一会儿。最后,阿托斯凝神静思,脸上泛起平素少有的苍白,作了一个赞同的手势。达达尼昂会意到他可以说话了。
    “好吧,我有话要说,”达达尼昂开口了,“‘英国绅士,您的嫂嫂是个女恶棍,为了继承您的财产,她曾想派人杀掉您。她本不该嫁给您兄弟,因为她在法国已经成婚,并且又被……’”
    达达尼昂打住话头,像是在想合适的词,同时看着阿托斯。
    “‘又被她的丈夫赶出门,’”阿托斯说。
    “‘因为她被烙过印,’”达达尼昂接着说。
    “唔!”波托斯嚷道,“不可能!她不是想派人杀掉她的小叔子吗?”
    “是的”。
    “她曾结过婚?”阿拉米斯问。
    “是的。”
    “那她丈夫发现了她肩膀上烙有一朵百合花吗?”波托斯大声问道。
    “是的。”
    这三个“是的”都是从阿托斯口中说出的,但每一个“是的”语调一次比一次忧郁。
    “那朵百合花谁看见过?”阿拉米斯问。
    “达达尼昂和我,或者说得确切些,按照时间的顺序,我和达达尼昂,”阿托斯回答说。
    “那个可怕的女人的丈夫还活着?”阿拉米斯问。
    “他还活着。”
    “你能肯定?”
    “我能肯定。”
    接着是一阵冷静的沉默,在这冷静的沉默中,各人根据自己的本性体味着自身的感受。
    “这一次,”阿托斯首先打破沉默,“达达尼昂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极好的提纲,我们首先要写的正是这个。”
    “嘿!你说得对,阿托斯,”阿拉米斯说,“起草一篇东西是很棘手的。就连掌玺大臣先生要写一封这种力度的书简也会束手无策,但他起草一份案件笔录却得心应手。管它呢!请各位肃静,我要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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