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达达尼昂没费多少力气就取得了胜利,因为四个密探只有一个带了武器,而且只是勉强招架了几下。其他三个倒是企图用椅子、凳子和盆盆罐罐砸倒达达尼昂,但是加斯科尼人的剑给他们造成的两三处皮肉创伤,就吓得他们屁滚尿流。仅仅十分钟他们便落荒而逃,战场落在了达达尼昂手里。
那些邻居,以骚乱不已的年代巴黎居民特有的冷静推开窗户,看见四个穿黑衣服的人逃走了,又立刻将窗户关上:本能告诉他们,现在暂时无事了。
再说,时间也不早了。那时和现在一样,卢森堡公园附近一带的居民睡得早。
房间里只剩下达达尼昂和波那瑟太太。他向她转过身:那可怜的女人仰卧在一张扶手椅上,已经半昏迷。达达尼昂很快打量她一眼。
这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人,颇有姿色,棕色头发,蓝色眼睛,鼻头微翘,牙齿洁白而整齐,皮肤白里透红。然而,也只有这些特征可以使人把她当成一位豪门贵妇。她的一双手白是白,但不纤巧,一双脚也看不出她是一个高贵的女性。幸好达达尼昂还不会去注意这些细节。
达达尼昂正打量波那瑟太太,即如刚才所说,正打量到她的脚时,看见地上有一条细麻纱手绢。他凭习惯捡起来,发现角上有一个由姓名起首字母组成的图案,恰好与那条差点使他和阿拉米斯拼命的手绢上的一模一样。
自那次以后,达达尼昂对绣有勋徽图案的手绢就存有戒心,因此他什么也没说,就把拾起的手绢放进波那瑟太太的口袋里。这时,波那瑟太太恢复了知觉。她睁开眼睛,恐惧地看一看周围,见房间里没有人,只剩下她和她的救命恩人,立刻微笑着向他伸出双手。波那瑟太太的微笑是世界上最迷人的。
“啊!先生,”她说道,“是您救了我,请接受我的感谢。”
“夫人,”达达尼昂说,“我所做的事,任何绅士处在我的地位都会做的,因此您根本不用谢我。”
“哪里话,先生,哪里话。我希望向您表明,您救助的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可是,刚才这些人想要我怎么样?我起初还以为他们是小偷呢。还有,为什么波那瑟先生不在这儿?”
“夫人,这些人比小偷危险得多,因为他们是红衣主教的密探。至于您丈夫波那瑟先生嘛,他不在这里,因为昨天有人来抓了他,送到巴士底狱去了。”
“我丈夫关进了巴士底狱!”波那瑟太太叫起来,“啊!天哪!他做了什么事?可怜的亲人!他可是绝对清白无辜的!”
少妇那张还惶恐不安的脸上,仿佛透出了一丝微笑。
“他做了什么事吗,夫人?”达达尼昂说道,“我想他唯一的罪过,就是既有福分又倒霉地做了您的丈夫。”
“哦,先生,您知道了……”
“我知道您被绑架了,夫人。”
“被谁绑架的?您知道吗?啊!您知道就请告诉我。”
“是一个四十至四十五岁的男人,此人头发乌黑,肤色黧黑,左鬓角下有块伤疤。”
“对,对。可是他的姓名呢?”
“啊!姓名吗?这我可不知道。”
“我丈夫知道我被绑架了吗?”
“绑架者本人写的一封信通知了他。”
“他对这件事的原因可有怀疑?”波那瑟太太不无尴尬地问道。
“他归结为政治方面的原因,我想。”
“起初我也怀疑过,现在我和他想法一样啦。因此,我可爱的波那瑟一刻也没怀疑过我……”
“啊!不用说怀疑,夫人,他对您的聪明,尤其对您的爱情自豪得不得了呢。”
漂亮的少妇红红的嘴唇上又掠过一丝几乎觉察不到的微笑。
“可是,”达达尼昂又说道,“您是怎样逃出来的?”
“是利用他们让我独自呆着的机会。从今天早上起,我就知道我遭绑架与什么事情有关,于是我利用床单,打窗口逃了出来。我以为我丈夫在家里,便跑了来。”
“是想求他保护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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