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中的女人(118)

2025-10-09 评论

    这种可怕的非洲式的认识方式尚未得到实现。白人将以另外的方式去认识。白色人种的身后是北极,是广漠的冰雪世界,他们将实现冰冷的毁灭和虚无的神话。而西部非洲人受着撒哈拉燃烧着的死亡概念制约,在太阳的毁灭和阳光腐烂的神话中获得了满足。
    这就是那全部的遗风吗?难道只有与幸福的,创造性的生命断绝关系吗?难道创造的生命结束了吗?难道留给我们的只有非洲人那奇特、可怕的死亡知识?可我们是北方碧眼金发的白人。
    伯金又想到了杰拉德。他就是来自北方的奇特的白色魔鬼,他在寒冷的神话中获得了完善。他是否命中注定在奇冷的感知中死去呢?他是不是死亡世界的信使?
    想到此,伯金害怕了。一想到这里他又感到厌倦。突然他紧张的注意力松驰了,他再也无法沉湎于这些神话了。有另一条道路即自由的路在他面前铺展。有一扇进入纯粹个体存在的理想之门,在那里个人的灵魂比爱、比结合的欲望更重要,比任何情感都强烈,这是一种自由而骄傲的独立状态,它接受与别人永久相联的义务,受爱情的束缚,但即便在这种时刻,也决不放弃自己骄傲的个性。
    还有另一条路。他必须走这条路。他想到了厄秀拉,她是那么敏感、那么忠诚,她的皮肤太好了,似乎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皮肤。她可实在太文雅、太敏感了。他怎么能忘记它呢?他必须马上就去找她,求她嫁给他。他们必须马上结婚,从而宣誓进入一种确切的感情交流。他必须马上去找她,刻不容缓。
    他飞快地朝贝多弗走去,神情恍恍惚惚。他发现山坡上的城市并没有向四周蔓延,而似乎被矿工住宅区边上的街道围了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方块,这令他想起耶路撒冷。整个世界都是那么奇妙缥缈。
    罗瑟兰打开门,她象小姑娘一样惊诧了一下,说:
    “哦,我去告诉父亲。”
    说完她进屋去了。伯金站在厅中看着前不久戈珍临摹的毕加索的绘画。他对画中透出的土地魔力深表钦佩。这时,威尔-布朗温出现了,他边往楼下走边放下绾起的衣袖。
    “哦,”布朗温说,“我去穿件外衣。”说完他的身影也消失了。不一会儿他回来了,打开客厅的门说:
    “请原谅,我刚才在棚子里干活儿来着。请进吧。”
    伯金进屋后落了座。他看看布朗温神采奕奕、红光满面的脸,看着他细细的眉毛和明亮的眼睛,又看看拉拉渣渣的胡子下宽阔肉感的嘴唇。真奇怪,这竟是个人!布朗温对自己的看法与他的现实形成了对比。伯金只会发现,这位五十岁左右、身材瘦削、神采奕奕的人是激情、欲望、压抑、传统和机械观念奇特、难以解释、几乎不成形的集大成者,这一切毫不溶洽地汇集于一身。他仍象他二十岁时那么没有主张、那么不成熟。他怎么会是厄秀拉的父亲呢?连他自己都没有成熟啊。他并不是一位父亲。只有一点肉体传给了儿女,但他的精神没有随之传给后代。他们的精神并不出自任何先辈,这精神来自未知世界。一个孩子是神话的后代,否则他就是未出生的婴儿。
    “今天天气不象以往那么坏,”布朗温候了片刻说。这两个男人之间一点联系也没有。
    “啊!你相信月亮会影响天气吗?”
    “哦,不,我不这么想。我不太懂这个。”
    “你知道大伙儿怎么说吗?他们说月亮和天气一起变化,但月亮的变化不会改变天气。”
    “是吗?”伯金说,“我没听说过。”
    沉默了片刻,伯金说:
    “我给您添麻烦了。我其实是来看厄秀拉的。她在家吗?”
    “没有。她准是去图书馆了。我去看看她在不在。”
    伯金听到他在饭厅里打听。
    “没在家,”他回来说,“不过她不一会儿会回来的。你要跟她谈谈吗?”
    伯金极沉静地看着布朗温说:
    “其实,我是来求她嫁给我的。”
    老人金黄色的眼睛一亮:
    “啊?”他看看伯金,垂下眼皮道:“她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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