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中的女人(137)

2025-10-09 评论

    两个女人在沉默中敌视地面面相觑。赫麦妮感到受了伤害,却原来她的好意和她的馈赠只换来了这个女人庸俗的敌意。厄秀拉无法理解这些,永远也不会理解,她不过是一般的爱妒忌、毫无理性的女人,有着女人强烈的情感,女人的诱惑力和女性的理解力,但就是没有理性。赫麦妮早就看透了,对一个没理性的人呼唤理性是没用的,对无知的人最好是不予理睬。卢伯特现在反过来追求这个女性十足、健康而自私的女人了,这是他一时的举动,谁也没办法阻止他。这是一种愚蠢的进退与摆动,最终他会无法承受,会被粉碎并死去的。谁也救不了他。这种在兽欲与精神之间毫无目标的剧烈摇摆会把他撕裂,最终他会毫无意义地从生活中消失掉。这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他也是个没有统一性的人,在生活的最高层次上,他也是个没有理智的人,他谈不上有男子气,不能决定一个女人的命运。
    直到伯金回来,她们一直坐在这儿。伯金立时感到了这里的敌对气氛,这是一种强烈、不可调和的敌对感。他咬咬嘴唇装作若无其事地说:
    “哈-,赫麦妮,你回来了?感觉如何?”
    “哦,好多了。你好吗?你脸色不太好。”
    “哦!我相信戈珍和温妮-克里奇会来喝茶的。她们说过要来的。我们将开个茶会。厄秀拉,你坐哪班车来的?”
    他这种试图讨好两个女人的样子很让人讨厌。两个女人都看着他,赫麦妮既恨他又可怜他,厄秀拉则很不耐烦。他很紧张。很明显他今天精神不错,嘴里聊些家常话。厄秀拉对他这种聊闲话的样子既吃惊又生气。他谈起基督教来甚是在行。她对这种话题表现麻木,不予回答。这些在她原来是如此虚伪渺小。直到这时戈珍仍未出现。
    “我将去佛罗伦萨过冬天。”赫麦妮终于说。
    “是吗?”他说,“那儿太冷了。”
    “是的,不过我将同帕拉斯特拉在一起。我会过得很舒服的。”
    “你怎么想起去佛罗伦萨的?”
    “我也不知道,”赫麦妮缓缓地说。然后她目光沉重地盯着他道:“巴奈斯将开设美学课,奥兰狄斯将发表一系列有关意大利民族政策的演说——”
    “都是废话。”他说。
    “不,我不这样看。”赫麦妮说。
    “那你喜欢哪一个?”
    “我都喜欢。巴奈斯是一个开拓者。我又对意大利感兴趣,对意大利即将兴起的民族意识感兴趣。”
    “我希望兴起民族意识以外的东西,”伯金说,“这不过意味着一种商业——工业意识罢了。我讨厌意大利,讨厌意大利式的夸夸其谈。我认为巴奈斯还不成熟。”
    赫麦妮怀着敌意沉默了一会儿。可不管怎么说,她再一次让伯金回到了她的世界中!她的影响是多么微妙,她似乎顷刻间就将他的注意力引向了自己这方面。他是她的猎物。
    “不,你错了,”她说。然后她又象受到神谕启示的女巫一样抬起头疯狂地说:“桑德罗写信告诉我,他受到了极其热情的款待,所有的年轻人,男孩女孩都有。”她用意大利语说。
    他厌恶地听着她的狂言,说:
    “不管怎么说,我仍不喜欢它。他们的民族主义就是工业主义,对这种工业主义以及他们那浅薄的忌妒心我讨厌透了。”
    “我觉得你错了,你错了。”赫麦妮说。“我似乎觉得那纯粹是自然冲动,很美,现代意大利的激情,那是一种激情,对意大利来说——”
    “你很了解意大利吗?”厄秀拉问赫麦妮。赫麦妮讨厌别人如此插话,但她还是和气地回答:
    “是的,很了解。我小时候同母亲一起在那儿住了好几年。
    我母亲就死在佛罗伦萨。”
    “哦,是这样。”
    人们不说话了,这沉默令厄秀拉和伯金十分痛苦。赫麦妮倒显得平静、心不在焉。伯金脸色苍白,眼睛红红的象在发高烧,他太劳累了。这种紧张的气氛真叫厄秀拉难受!她觉得自己的头让铁条箍紧了。
    伯金揿铃叫人送茶。他们不能再等戈珍了。门一开,进来一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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