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中的女人(172)

2025-10-09 评论

    她们坐在凹进去的窗台上等着伯金。她们环视着屋里,空旷的屋子,空得让人害怕。
    “真的,”厄秀拉说,“这屋子无法变得神圣,你说呢?”
    戈珍缓缓地看着屋子说:
    “不可能。”
    “我常想起爸爸和妈妈的生活,他们的爱他们的婚姻,我们这群孩子和我们的成长,你愿意过这样的生活吗?”
    “不愿意,厄秀拉。”
    “这一切似乎没什么意义——他们的生命,没一点意义。真的,如果他们没有相遇,没有结婚,没有一起生活,就无所谓,对吗?”
    “当然,这没法儿说。”戈珍说。
    “是的。可是,如果我以为我的生活也要成为这个样子,”
    她抓住戈珍的胳膊说,“我就会逃跑。”
    戈珍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话。
    “其实,一个人是无法思索普通的生活的,无法。”戈珍说,“厄秀拉,对你来说这不同。你会同伯金一起脱离这一切。他是个特殊的人。可对于一个普通的人来说,他的生活是固定在一处的,婚姻是不可能的。或许有,的确有千百个女人需要这个,她们不会想别的。可一想到这个我就会发疯。一个人首要的是自由,是自由。一个人可以放弃一切,可他必须自由,他不应该变成品切克街7号,或索莫塞特街7号,或肖特兰兹7号。那样谁也好不了,谁也不会!要结婚,就得找一个自由行动的人,一个战友,一个幸福的骑士。找一个在社会上有地位的人,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
    “一个多好的词儿呀——幸福骑士!”厄秀拉说,“比说‘有福的战士’要好得多。”
    “是的,难道不是吗?”戈珍说,“我愿意和一个幸福骑士一起推翻世界。可是,家!固定的职业!厄秀拉,这都意味着什么?想想吧!”
    “我知道,”厄秀拉说,“我们有一个家,对我来说这就够了。”
    “足够了?”戈珍说。
    “‘西边灰色的小屋①,’”厄秀拉嘲弄地引了一句诗。
    “这诗听着就有点灰。”戈珍忧郁地说——
    ①英国十九世纪诗人D-厄德利-威尔莫特诗《我灰色的小屋》。
    她们的谈话被汽车声打断了。伯金到了。厄秀拉感到惊奇的是她感到激动,一下子从“西边灰色小屋”的问题中解脱了出来。
    她们听到他在楼下甬路上走路的脚步声。
    “哈-!”他招呼着,他的声音在屋里回荡着。厄秀拉自顾笑了:原来他也怕这个地方。
    “哈-!我们在这儿。”她冲下面叫道。随后她们听到他快步跑上来。
    “这儿鬼气十足。”他说。
    “这些屋子中没有鬼,这儿从来没有名人,只有有名人的地方才会有鬼。”戈珍说。
    “我想是的。你们正为过去哀伤吗?”
    “是的。”戈珍阴郁地说。
    厄秀拉笑了。
    “不是哀悼它的逝去,而是哀悼它的存在。”她说。
    “哦,”他松了一口气道。
    他坐下了。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在闪烁,活生生的,厄秀拉想。他的存在令这虚无的房屋消失了。
    “戈珍说她不忍心结婚并被关在家中。”厄秀拉意味深长地说,大家都知道她指的是杰拉德。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如果你在婚前就知道你无法忍受的话,那很好。”
    “对!”戈珍说。
    “为什么每个女人都认为她生活的目的就是有个丈夫和一处西边灰色的小屋?为什么这就是生活的目标?为什么应该这样?”厄秀拉问。
    “你应该尊重自己做出的傻事,”伯金说。
    “可是在你做傻事之前你不应该尊重它。”厄秀拉笑道。
    “可如果是爸爸做的傻事呢?”
    “还有妈妈做的傻事。”戈珍调侃地补充上一句。
    “还有邻居做的。”厄秀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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