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烁着白炽灯的寒光的车站候车室里空空荡荡,朝仓目送着那辆出租车搭载了出站的旅客渐渐远去,迷惘地走进候车室,在长凳上坐下。无论如何得把停在公园里的汽车弄出来。为了慎重起见,他特地去买了车票。然后离开车站。他也考虑到站内会有埋伏着的刑警。不过没人盯他的梢。
公园前面的s·P值勤办公室门口哨兵正在打着呵久。朝仓点了支烟,叼在嘴上朝前走去。
他在公园的入口处吐掉香烟,用脚使劲儿把烟蒂踩灭他下了最后决心,一旦发生最坏的情况。就只有动用那支藏在风衣和西装下面、插在裤带上的手枪了。
全身漆黑乌亮的“伯爵夫人”静静地呆在原来停放的地方。朝仓解开风衣和西装的纽扣,做好能够迅速拔出手枪的准备,迈步跨进了公园。
他起先有意不接近汽车而径直来到海堤陡岸边,然后再转回面积狭小的公园,向车子靠过去。
公园里空无一人,朝仓右手戴上手套。左手那只已沾了血迹,无法再戴了,只得在左手上缠了一块手帕。
朝仓钻进汽车驾驶座。车里很冷。也没有发现里边有人埋伏的迹象。
他发动了引擎,也不见有人冲过来。
在汽车引擎充分预热之后,他开车上路了。从燃料表上可知还有二十公升汽油。
车子出了公园,朝仓往横须贺市区开去,没改变方向一直开到十六号中央公路因为如果往东开,就会在隧道的进口处受到检查。
他回到横须贺中央车站,又把车子开上了一条上坡公路。稍走一会儿,往左转了个弯,通过衣笠车站边上的道口后,就一直往前开去。路边的房舍渐渐稀少了。穿过三浦半岛。又来到座落在水田和湾附近的武山。这一带都是网状交错的沥青公路。朝仓想,哪怕烧个大弯也得选择条安全的路线进人东京。
过了武山,沿着一百三十四号二级中央公路到了叶山,再由镰仓的市内公路到达北镰仓,然后往右经过上大田、弘明寺最后到达横洪的樱木叮。这条路颠簸不平。
朝仓从第年京洪线开上六号环形线,一直到目黑自然教育园边上才停下车。他把方向盘和变速操纵杆以及车内各种按扭开关仔细地擦拭了一遍,以免留下左手的指纹,然后弃车离去。这时已将近凌晨两点钟了。
从这里步行回目黑八号街的公寓也用不了二十分钟,但为了省这点时间而受到警察的查问,是犯不着的,何况袋子里还有一百日元的零钱,于是朝仓返身回到了六号环形线,搭上了一辆出租车。
公寓二楼那问屋子的窗帘上,隐隐约约透出了外出时特意开着的灯光。
朝仓从公寓后面的紧急备用楼梯上楼回到自己房间,虽然已很疲劳,他还是尽量放轻脚步。不让已经开始腐朽的楼梯在自己75公斤重的身躯下嘎嘎作啊。
走进自己这间摆设简陋的房间,他急忙点燃小型煤气炉,在蓝色的火舌中,那只沾有血迹的绢纱手套冒起一带有恶臭的青烟。他把车票也烧掉了。
脱下衣裤,关灭电灯,他把手枪塞在枕下,钻进了冰冷的被窝,冻得他直打哆嗦。
要是不睡,会影响明天在公司的工作,不过他倒是越来越清醒。看来在横须贺灌下的那些劣质酒,对他的脑神经并没有多大影响。
晨曦微露的时候,朝仓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即便如此,他还是习惯地在七点半就睁开了眼睛。
只睡了短短的两个小时左右,自然谈不上精神爽快,而在盛满了冷水的脸盆中浸了浸脸后,充血的眼睛又变得黑白分明了。这时煤气炉上的茶壶也开始冒出了热气。
一楼的墙上挂着一排信箱,他下楼打开自己的那只,取了报纸又回到房间。把速溶咖啡倒在一只大瓷杯里,冲入刚烧好的开水,然后把一块面包浸了进去。
朝仓一边辍着烫舌头的混着面包糊的咖啡,边飞快地读着晨报上的社会新闻。昨天夜间的事件是横须贺发的稿,虽有三段但版面并不突出。今野的面部照片也登在了报上。
从报道来看,击碎今野头部的子弹,如同朝仓根据枪声猜测的一样,警方也推定是卡宾枪子弹。那个用匕首刺朝仓的田所在被用救护车送往医院的途中因出血过多而死亡。
昏倒在现场的海神组的毒品贩子和吸毒者被带到了警察署。由于在他们的鞋底及香烟盒内发现有毒品,就被转为紧急逮捕而加以羁押。他们缄口不语,未交待任何问题。不过一旦吸毒者药瘾发作。就什么也顾不上了,一定会说出内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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