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者(9)

2025-10-09 评论

  朝仓改乘至川线电车回上目黑的寓所。那些同坐在一班车里的人们,要是知道这个包中藏着一千八百万日元的现金,该会有何反应?朝仓想到这个,不由得苦笑起来。
  他在大桥停靠站下了车,把放射四号公路改为奥林匹克路的扩建工程。弄得车站周围的路面高低不平。他拎着那个包,走回“清风庄”公寓。从生了锈的铁制备用楼梯上到二楼,进了在二楼尽头的屋子。
  朝仓将手里的包塞到床下,然后上街买食品。这回他是从公寓正门走的,顺便取回了报箱里的报纸。当他在这间住了多年的陋室里躲到床上时,因持续紧张而绷到极限的神经,顿时松弛下来了。朝仓把镶头汤料放在炉子上加热,啃着橄榄形夹合面包和苹果,搬出电视机,把音量放低,就开始仔细阅读晚报。有关袭击银行职员一事的报道,还没有什么出乎意料的新内容。
  七点钟电视播送新闻,朝仓开大音量,点燃一支烟,凝视曾电视画面。
  政治方面的新闻播完后。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一辆“皇冠”牌轿车的大特写,正是朝仓在行动时偷来的那辆,背景是丸之内的作案现场还加上了节目主待人的解说。
  画面换成了作案现场的示意图,接着映出一张男子的照片;朝仓觉得有点眼熟,仔细一瞧,他不由自主地轻轻惊叫了一声,这不就是离开现场后坐的第一辆出租汽车司机的照片吗?
  会不会在车上留下指纹?朝仓飞快地回忆着:那辆“赛得利克”牌出租车采用由司机控制开关的自动车门,在门把手上不至于留下自己的指纹。
  “到目前为止,搜查案犯的侦破工作无任何进展。但是,已有了一位很能说明问题的证人。”
  电视节目主待人说:
  “他就是‘密里奥出租汽车公司’滨松叮营业所的驾驶员冬木悟郎先生。冬木先生在警方推定的作案时间稍后一点的时候,曾于离现场不远的日比谷大街明治生命大厦前搭了一个青年男子。由干当时下着大雨,该青年撑着一把雨伞,手中挟着一个大包裹,他的下车地点是虎门。冬木先生上的是通夜班,所以他此后不久就回营业所宿舍休息,午后听到新闻即向警察报了案。对搜查当局来说,尚无法断定这个乘出租车的男青年是嫌疑犯,但不排除其可能性。警方目前正在继续听取冬术先生的讲述。据冬木先生说他只记得该青年是个大高个职员模样,不过如果再次遇见是可以马上讲认出来的。此外,该青年付的车钱,是枚百日元的硬币。由于营业所收回的现金有些送往银行,有些给日班的司机用作找换的零钱,因此要从硬币上提取指纹,一般说来是很困难的。”
  主持人说完这些后,又转到别的新闻上去了。
  “畜生:真是姨子养的。”朝仓狠狠地骂着那个司机,这家伙定是为了避免因违反交通规则而受到惩罚才去投靠警察的。他日的,无非就是为了得到能起护身符作用的害视总监奖,这在被交通警察扣住车子时是很有用的。这与那些驾驶执照上有违规纪录的出租司机,往往期待能有追截交通肇事车辆机会的心理是一样的,都是想得到相同的报酬。
  但是这次那个家伙的报酬,只能是一张去西方极乐世界的单程车票。朝仓暗暗发誓,一定要将那个可能记住了白己容貌的司机―冬木―除掉。
  然而一阵不安的恐怖感又袭上心头。也许,仅仅让冬木永久闭上嘴还是无法将痕迹全部抹掉的,还有那个第二部出租汽车的司机,涉谷车站寄存处的工作人员,这些人的面容在朝仓眼前逐一晃过。
  他好像是为了摆脱这种不安,从床下拖出那只包裹,解开包袱布、撕碎后放到煤气炉上烧掉。这是一块廉价棉布,所以不会冒出恶臭;没过多久,那块布就变成了一堆灰烬。
  他打开旅行提包,先取出曲伞、长靴、手套等物,然后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倾倒在床上。纸币夹着那支闪着黑色乌光的手枪在床上形成了一座小山。
  朝仓眼中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一动不动地久久俯视着那座仿佛是碰一碰也会把手烫坏的钱山,心中盘算着如何把它换成可以放心地使用的钞票。
  三个小时之后,朝仓把钞票放回提包,将手枪塞在枕头下面,他眼中的阴影已经消失了。
  十一点四十分,电视播送了最后新闻,不过与七点的内容没有什么变化。
  他关掉电视机、脱去衣服、仰身躺在床上,盖好被子,关掉大灯,换上一盏小台灯闭起眼睛。可他无法入睡,于是就点了一支烟。心里说这是最后一支,却连着吸了五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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