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波尚,”阿尔贝说,“听我说,波尚!我的父亲白璧无瑕般的声誉曾令我对他尊敬、信任和自豪,现在顷刻间要我抛弃这些感情,我是办不到的。噢,波尚,波尚呀!我现在该怎样对待我的父亲呢?我应该不接受他的拥抱,不让他吻我的额头,不与他握手吗?我是一个最痛苦的人了。啊,我的母亲,我可怜的母亲呀!”阿尔贝用满含热泪的双眼凝视着他母亲的画像说,“假如你知道了这回事,你将会多么痛苦啊!”
“来,”波尚拉住他的双手说,“勇敢一点,我的朋友。”
“但登在报纸上的那一条消息是怎样来的呢?在这一切的后面,显然有着一个不可知的冤家,一个不可见的敌人。”
“所以你更应该早作准备,阿尔贝。你的脸上不要露出什么来,把你的悲哀全隐藏在心里,象暴风雨发作时才让人猜透这致命的秘密,去吧。”
“看来,你以为这一切还不曾完结吗?”阿尔贝惊恐地说。
“不是我以为,我的朋友,一切事情都是可能的。顺便问你一句——”
“什么?”阿尔贝说,他看波尚有点犹豫。
“你快要和腾格拉尔小姐结婚了吗?”
“你为什么现在问我这个问题?”
“因为在我看来,这个婚约的失败或成功,是与我们此刻所关注的事情有关的。”
“怎么会呢?”阿尔贝说,他脸涨得通红,“你以为腾格拉尔先生——”
“我只问你的婚约是否还有效?请不要猜想我的话所没有的意思,不要太看重我的话。”
“不,”阿尔贝说,“那个婚约已吹了。”
“好!”波尚说。然后,看到那青年人又快要变得抑郁起来,便说,“我们出去吧,阿尔贝,乘着轻便马车或骑马到树林里去兜一圈,可以调整一下你的情绪。我们回来再吃早餐,然后你去干你的事,我去干我的。”
“同意,”阿尔贝说,“让我们散步去吧。我想,略微走动一下对我很有好处。”
两位朋友走到马路上。当走到玛德伦大道时,波尚说,“既然我们出来了,就去拜访基督山先生吧,他最能振奋人的情绪,因为他从不追根问底,在我看来,那些不追根问底的人最能给人以安慰。”
“我也认为如此,”阿尔贝说,“我爱他,我们去拜访他吧。”
(第八十四章完)
基督山看见那两个青年人一同走来,便发出一声欣喜的喊叫。“呀,呀”他说,“我希望一切都已过去,都已澄清,妥当了结了吧。”
“是的,”波尚说,“那种荒谬的报导已经不存在了。要是再有那种消息,我要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所以我们还是不要再谈它吧。”
“阿尔贝会告诉您,”伯爵答道,“我也曾这样劝过他。瞧,”
他又说,“我正在忙这件最可厌的早晨工作。”
“那是什么?”阿尔贝说,“显然是在整理你的文件吧。”
“我的文件,感谢上帝,不!我的文件早已被整理得十分清楚了,因为我一张都没有。这是卡瓦尔康蒂先生的。”
“卡瓦尔康蒂先生的?”波尚问道。
“是的,你不知道这是伯爵所引荐的一位青年吗?”马尔塞夫说。
“我们大家不要误会,”基督山答道,“我没有引荐任何人,当然更没有介绍卡瓦尔康蒂先生。”
“而他,”阿尔贝带着一个勉强的微笑继续说,“正要把我取而代之,与腾格拉尔小姐结婚?”基督山说。“您,一位新闻记者,大名鼎鼎的人物!这是全巴黎的谈话资料啦。”
“而您,伯爵,是您促成的吗?”波尚问。
“我?快别那样说,新闻记者阁下,别散布那个消息。我促成的!不,你难道不知我的为人!正巧相反,我曾尽我的全力反对那件婚事。”
“啊!我懂了,”波尚说,“是为了我们的朋友阿尔贝。”
“为了我?”阿尔贝说,“噢,不,真的!伯爵将为我主持公道,因为我一向在求他解除我的婚约,现在解决了,我很快乐。伯爵假装这一切不是他干的,是要我不要感谢他,就算如此吧,——我将象古人那样给一位不知名的神建立一个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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