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我们的愤怒达到了极限。
“开战吧!”
“打倒那帮混账!”
我们有车的开车。有摩托车的骑摩托车,有自行车的骑自行车,什么都没有的就徒步出发,浩浩荡荡杀向黑丘镇。不用说,每个人手中都拿着那个胖男人的尸块。
但黑丘镇的居民也不是好惹的,我们一进攻,他们马上组织更强大的队伍回击,于是我们也奋起迎战。这场战争持续了好几天,直到尸体化为白骨仍未止歇。
电视台的女记者语气欢快地说道:
“各位观众朋友,我现在就站在白黑球场。这里正在举行一年一度的白金镇对黑丘镇足球大赛,但和一般的足球或橄榄球比赛不同,比赛规则非常简单,只要把球放到对手阵地就算赢。最特别的是,比赛没有人数限制,因此双方的居民几乎全部参赛。这项足球大赛源于过两村之间互相抢球的庆典活动,堪称有着悠久历史传承的赛事。据记者了解,这项传统活动已持续数十年,促进了两镇居民的友好关系,是一项很有意义的赛事。还有个有趣的地方是:这项比赛中使用的球称为‘窟娄’。为什么这样称呼,缘由似乎已不太清楚。听到‘窟娄,我不禁联想到“骷髅”,但二者应该没什么关系吧。以上是记者从现场发回的报道。
三月一日
新岛大夫忽然叫俺写日记。大夫平常很照gu俺,实在不好拒绝,就答应了。可是,为什么非要俺写日记呢?俺这种老头子,能写出什么东西?他还送俺一个老hou的笔记本,俺都不晓得有没有命把它写完哩。不过大夫那么照gu俺,总不好拒绝,就收下了。写日记俺还是头一遭,根本不晓得怎么写,头teng死了。俺去跟大夫倒苦水,他回答,写什么都行,把当天发生的事全写下来。俺说俺的脑袋哪记得了那么多,大夫说,记得什么写什么好了。俺就开始写啦。可是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俺一点也想不起来,好像啥事也没有。唯一还记得的,就是上医院时新岛大夫叫俺写日记,这事儿俺已经写了,今天就先写到这里吧,好久没拿过铅笔,手都写得生疼。上一次这样正儿八经地写字,还是在工厂写组长日志的时候了。想到打明儿起都得写日记,俺就直犯chou。汉字俺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了,真要命,以前俺还会写不少汉字呀。不过大夫那么照gu俺,总不好拒绝啦。
三月六日
好一阵子没写日记了。前些日子俺问了大夫,他说不用天天写,想写时再写就行,俺就一直拖到现在。俺这人lan散得很,今后还是要坚持天天写比较好。虽然大夫很体谅俺,一句也没责怪,但俺要是老toulan,肯定会给他添麻烦。
今天有挺多事情可写。先是一早起来xi盖就痛得要死,最近每天都这样,真是受gou了。虽说套了两层秋裤,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就是图个心安。现在拄着拐杖都走得越来越fei劲了。山田告诉俺,推辆婴儿车撑着走就会轻松得多,但俺实在不情愿那么做。
再有就是今天俺出去买东西,正要出门时,却发现找不到钱包,急得要死。俺四处乱找了一通,才发现原来就握在右手里。最近三天两头这样,看样子俺已经开始痴呆了,一点小事都想不起来,急得团团转,一天能闹上好几次。搞不好要不了多久,俺就会变得和冈本一样了。冈本老是忘记自己刚刚吃过饭,从早到晚吵着要吃东西。他儿媳妇逢人就抱怨,弄得左邻右舍没一个不晓得,俺可不想变成他那样。而且俺一个人过日子,真要痴呆了,根本没人来照顾俺。俺宁愿在变痴呆之前就死了算了,反正都这把年纪了,俺一点也不怕死,也没有什么牵挂,只想着在给别人添麻烦之前死去就好了。
三月十日
今天俺去书店买了字典。俺寻思日记里还是得多写点汉字,老是用平假名,看起来就像小孩子写的日记。(日语中不常用的汉字多以平假名书写,儿童先学平假名,再逐步学习常用汉字,因此多用平假名写日记。前文中主角将常用汉字也写成平假名,译文中以拼音对应。)于是俺跑了一趟书店,但又拿不准该买什么样的字典。店员小姐过来问俺要买什么书,俺如此这般解释了一番,她马上说:“这本字典不错。”向俺推荐一本红色封皮的字典。她说这本字典字很大,看起来方便。俺打开一看,字果然很显眼,带上老花镜差不多就看得清楚了。俺向她道了谢,买了回来。现在俺就是边查这本字典边写日记。一个字一个字地查字典很费时间,眼睛也酸了,今天就写到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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