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谅解,”小林向对方低头行礼道,“为了尽早拘捕凶犯,我们想还是要直接向孩子的父母问几个问题。”“我该从哪里说起呢?”春日井极力忍住悲伤,他发出的声音也好像是在呻吟。“报警是在昨晚八点前后,那么二位是何时发现孩子不见了呢?”“据我妻子说是傍晚六点左右,因为她在做晚饭,就完全没注意到优菜是什么时候出的家门。我在从公司回来的路上接到她打给我的手机,她说优菜不见了,有可能是去了车站附近,让我注意一下。去年也发生过一回同样的事,优菜一个人跑来接下班回家的我。后来我们告诉她一个人跑出来很危险,下次不可以这么做了,此后就再没有过类似的情况……”从这儿到车站步行要近三十分钟,幼小的女儿是为了取悦父亲而进行了一场小小的冒险吧,松宫认为这很正常。
“此时您太太还不是很担心吗?”对小林的问题春日井摇了摇头。“不,她自然是担心的,我也非常着急。只不过我妻子觉得如果她也到车站去找的话,万一优菜回来就进不了家门了,所以她是不得以才留在家的。”从这些话话中松宫了解到他们是个三口之家家庭。“我是六点半左右到家的,看到优菜还没回来,着实感到不安。我们就把钥匙交给邻居,两个人一起去所有能想到的地方找女儿,还带着照片到车站那边打听。我们也去了附近的公园、小学等地方……包括这儿的公园,可实在想不到会是在厕所这种地方……”春日井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着,一时无法把话继续下去。松宫不忍望向他,只是埋头做着笔记。然而手头所记的文字,却再次提醒着他这个故事是何其凄惨。
当松宫刚好向后翻过一页笔记时,忽然听到某种微弱的声响,而把头抬了起来。“呜、呜”地,像是贼风般的声音,从紧闭着的拉门对面传来。另几名警员似乎也注意到了,和松宫一样将目光投向那里。接着就听春日井嘀咕了一声:“是我妻子。”“啊?”松宫不禁失声。“我们让她躺在里屋休息。”牧村以平静的口吻解释道。又传来一声“呜”,这确是人发出的声音。松宫终于明白那其实是哭泣声,然而这又和一般的哭声不同,发出声音的人已经把嗓子叫得干裂,即使再想哭喊,也只能发出贼风般的呜咽。“呜、呜”……刑警们都陷入了沉默,松宫竭尽全力使自己没有当场逃开。
上午十点刚过,前原家的门铃响了起来。此时昭夫正在上厕所,他赶紧把手洗好,就听到八重子用对讲机回话的声音,对讲机的话筒就挂在饭厅的墙壁上。
“……嗯,可是我们对此一无所知啊。”接着对方似乎又说了些什么,片刻后八重子答道,“……哦,好的。”昭夫走进饭厅时,八重子正在挂话筒。“来了。”“什么来了?”“警察啊,”八重子眼神阴郁,“这还用问吗?”虽然昭夫的心跳加速一直没平稳下来,不过在妻子这几句话的作用下情况又加重了。他感觉自己的体温在上升,可背后却滋生起一股寒意。
“为什么会来咱家?”“我怎么知道,总之你快点出去吧,不然他们要起疑心了。”昭夫点了点头,走向玄关。他在中途深呼吸了多次,然而心跳却始终没有减慢。他也不是没考虑过警察会来,他全然不知直巳在杀死少女前都做了些什么。或许是被人目击到了,可昭夫决定即使如此也要想法蒙混过关,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不过当现在警察真的到来时,他还是不安得脚直哆嗦。他根本无法预测外行的谎言能对抗专业的探员到几时,实际上他也丝毫没有能一骗到底的信心。
在开门前,昭夫合上眼,拼命整理着呼吸。心跳得快可能从外表上看不出来,但明显的呼吸紊乱必会引起警察的怀疑。他安慰自己说没问题的,警察虽然来了,也不见得是事情败露了,可能他们只是在对案发现场周围做地毯式排查。昭夫舔舔嘴唇,干咳一声后打开了门。在狭小的门框外,站着一名穿深色制服的男子。那人看来三十五岁朝上,由于饱经日晒,使他那张线条分明的脸上的阴影看上去更加浓厚。男子看到昭夫后神色自然地跟他寒暄起来。
“十分抱歉,打扰您休息了。”男子的语调轻快,“请问,方便吗?”他指了指门内。应该是想进门谈吧,昭夫应了一句“请”。对方推门走了进来,到门边后掏出了警察工作证。他自称是练马署的刑警加贺,语气温和,一点儿也看不出刑警的威严,但却散发着一种不易为人接近的气息。对面人家的门前也站着一名身穿制服的男子,正在和那家的女主人说着话,多半也是个警察。这说明有很多警方探员在这附近做大规模的走访。“请问出什么事了吗?”昭夫问。他觉得还是要装作对案情一无所知才好,因为如果对方问起他是如何得知的,他将无从作答。“您知道银杏公园吗?”加贺问。“知道。”“是这样的,今早有人在那里发现了一具女孩的尸体。”“哦?”昭夫应道,他虽然明白多多少少装出点吃惊的样子会比较有利,可他实在没有这份心情,他感觉得出自己脸上毫无表情。“经您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早上确实听见了警车的警笛声。”“这样啊,一大早的真不好意思。”刑警低头赔礼道。“不……请问,是哪儿的孩子?”“是四丁目一户人家的女儿。”加贺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给昭夫看,可能警方有规定不能透露被害者的姓名,“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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