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洋子走进接待室里,我想了片刻,走上操场,在饮水处旁的长凳上坐了下来。
约莫三十分钟之后,刑警放走了洋子。看到她脚步踉跄地出现在校舍门口,我连忙从长凳上站起了身。
“辛苦你了。”
就连我也搞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总而言之,我实在是没有和她多说两句的勇气。
洋子的身体僵硬得就像是坏掉的机械人偶一样。我们两个都相对无语。
就在我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洋子抢先开口,“别说同情的话。”
她的话语速稍快,但口齿清晰。随后,她伸出右手,撩起了垂在额前的黝黑直发。之前的泪痕已然消失不见。
我便不再言语,因为我是正打算说几句安慰的话。说起来,记得念小学的时候,她就最讨厌别人在她被欺负后安慰她。
洋子缓缓向我走近。她在距离我一米远的地方停住脚步,盯着我的眼睛,“今天阿良你……代替他送我吧。”
她的话里仿佛带着一丝哀求。我只能默默点头。
我们两人各自推着自行车,走在从学校回家的路上。一路上,洋子不停地讲述着刑警问她的问题。
“你是在什么时候,在哪儿得知案件的?”
这似乎就是对方提的第一个问题。而她回答说,是留在教室里的同学告诉她的。
“刚开始的时候,我都还没搞清到底是怎么回事。等弄明白是阿达死了,我一下子眼前发黑……醒来之后,我就已经躺在保健室里了。”
所以警方对她的询问才延后了吧。
其后的问题,与他们之前问我的也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她也不清楚达也为什么会在那里,而达也近来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证词也与我相同。
直到在她家门口道别,洋子都没流一滴泪。我生性不知该怎样安慰他人,但这一点反而帮了我的忙。她异于常人的坚强让我感到惊讶。
回家的路上,我顺路到达也家看了看。玄关的灯没开,整个家都静悄悄的。家里的人估计不是到警署,就是上医院去了。我踩动了自行车的踏板。不知为何,我的眼中突然盈满了泪水,夕阳下的风景变得歪斜模糊起来。
一到家,我就立刻给目击到整个经过的藤尾打了电话。听我说有话想问,希望能够立刻见面,藤尾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要求。他说,他自己也觉得有些疑惑。
我和藤尾在他家附近的公园里见了面。尽管是个只设有秋千和滑梯的冷清公园,但正因为人迹罕至,才更适合谈些私密的事。
“我们班在达也坠楼的校舍对面的三楼上。当时我正在教室里看书,觉得眼睛有些疲劳,打算看看窗外,稍微休息会儿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一幕。”
藤尾晃动着秋千上的纤瘦身体,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缓缓说道。
“那……你看到达也坠楼的瞬间了吗?”
我略显紧张地询问。藤尾重重地点了点头,说,“看到了”。
“我看到行原的时候,他正在翻爬楼顶的护栏。我倒是替他的危险行为捏了把冷汗,但他自己却满不在乎地在上边走动。之后他突然摔了下去,感觉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一样。”
“达也爬到楼顶的护栏上去了啊……”
所谓护栏,是一堵宽三十厘米,高一米左右的水泥围墙。一部份男生为了试探胆量,流行爬上去站着。校规上别说是爬到围墙上,就连上楼顶也是严令禁止的。
“这么说来,达也当时摔下去,而并非跳下去的咯?”
然而藤尾却很慎重。
“我可说不准。行原当时爬上楼顶的护栏,之后就掉了下去——仅此而已。除此以外,都只是些不负责任的猜测。我对警察也是这么说的。”
“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究竟是置身还是事故,目前尚不得而知。
“不过话说回来,达也那家伙跑那地方去干吗?”
藤尾双手抱胸,偏着头说。
“上楼顶这事也就罢了,我总觉得有件事比这更令人纳闷。”
“更令人纳闷?什么事?”
我问道。藤尾平静地说。
“行原当时是独自一人上楼顶去的。这才是最令人想不明白的一点。”
2
与藤尾道别,回到家里,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我硬逼着自己咽了几口无味的饭菜。也不知是听谁说的,吃饭的时候,老妈和小我一岁的朋子一个劲儿地想套我的话,结果却让我彻底无视了。
吃过晚饭,我便立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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