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坡食人树(41)

2025-10-09 评论

    “可怕吗?”凉一郎也下了决心,把他的右耳凑了过来。这时——
    “啊呀!”
    尖叫由远而近,一清二楚。
    接着,哎呀哎呀的呻吟声越来越大,还有嗷嗷的低吼。
    “什……么……”光二此时只有嘴唇在动,发不出声音。接着他把电筒拿了出来,向孔洞里照射。
    两个人都向孔洞里看,心脏怦怦直跳,手脚瑟瑟发抖。
    “啊!”两个人发出意外的惊叫。
    湿漉漉的树洞内侧全都是散发着恶臭的内脏。树洞底下,隐约可以看见褐色的骨骸。
    光二因恐惧本能地关掉了电筒,周围立刻陷入无边的黑暗。上边的树叶沙沙地蠢蠢欲动,好像要把两个人赶下去。
    他们尽量控制膝盖的颤抖,从噩梦一样的树上滑下来。因为腿脚发软,凉一郎摔了一大跤。
    随后的事情就记不清了,总之是穿过培恩学校,爬过铁丝网,逃命似的远离那株可怕的大楠树。
    此时,十三年前的记忆一下子清晰了。
    真的啊!那件事完全是真实的啊!当时的小女孩儿就在树中间,她被吃掉了,被树吃掉了。
    凉一郎一边往回走,一边反复地回想。
    回到家,铺好被褥,光二和凉一郎并排而眠。他们害怕被恶鬼缠身,再也没有提大楠树的事情。
    次年夏天,光二骑摩托车出了交通事故,死了。
    得到这个消息,凉一郎立刻认为是那株吃人的大楠树在作祟。这都是去爬树和偷窥的后果,凉一郎想。
    我再也不去琢磨那株可怕的树了,对谁也不说,彻底忘记它。楠树吞噬少女的场面,树洞里还装着那时的少女尸体,所有这些,都是我自己的秘密。从此以后,一直到死,都只装在我一个人的脑海里。
    凉一郎这样暗下决心。

    从黑暗坡往下走,在与旁边道路交会的路口向左拐,过了藤棚商业街,再向左拐,有一个高台,这里就是藤棚综合医院。这是和藤并家老屋一样古老的建筑,医院四周的水泥矮墙经年累月己经完全变黑色,墙脚已经长出青苔。
    藤并八千代的病房是二一二号,探视时间是下午两点到晚上八点,相当充裕。在我的坚持下,我们在探视之前在半路上的海鲜餐馆吃了迟到的午餐。后来当我们走进医院,看到接待口上边挂的时钟己经是下午四点了。
    那家海鲜餐馆到底是位于率先经受文化开放洗礼的横滨,欧式风格,装演考究。建筑物全部是木结构,墙壁涂成了蓝色,而窗户则是白的。我们三人就坐在靠近窗子的圆桌旁,窗台上简单地摆放了几件黄铜质地的航海工具。
    晕船却要坚持出海的人,一定是哲学家―手抚沉重的黄铜般灯,我突然想起以前御手洗脱口而出的话。
    御手洗总是喜欢这种比喻-―晕船的水手,恐高的飞行员―不知他怎么想的。我经常怀疑他所说的是不是他自己。
    “果然不出所料。这是棘手的案子,石冈君。”吃着海鲜沙拉的御手洗把左胳膊肘靠在窗框上,手托着下巴,看着我说。“是啊,非常难办。”我正把葡萄酒蒸梦鱼往嘴里送。森真理子似乎食欲不振,只要了咖啡。眼看着杯中的热气飘散出来,她的嘴唇连碰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昭和十六年的那件怪事,可能和这一次的事件有关联吧?”我边吃边说。御手洗托着腮,目光呆滞地挠着脑门。“有关联啊。”他平静地说,“我预感那株树不止是这一次,而是黑暗坡一连串事件的核心。”“但是现在是昭和五十九年,昭和十六年距今已经过去四十三年了啊。”
    “是啊。”御手洗嘟咕着。
    “刚才的谈论整个是鬼故事,不可能有合理的解释。现在我们强行插手黑暗坡事件,只要把这件事弄清楚,那么昭和十六年二战前夕的怪事也能水落石出。我们能办到吧?”我问。
    “骑跨在洋楼屋顶上、凝视着食人树而死的男人,还有在树下粉碎性骨折的老太太,以及四十三年前被吊在树上惨不忍睹的小女孩,并不是没有关联的。我们现在就像瞎子摸象一样,只知道事情的各个不同部分。就是这样,石冈君。我要解开这个谜,把大象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果不能解开四十年来隐藏的谜,眼下的这些事情也不会解决。虽然现在只是初期阶段,但我发誓将来一定要弄清楚。”御手洗坚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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