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是信息,”御手洗当即回答,又回到椅子上说,“这不是音乐,而是语言!”
“语言?”
“对,我猜是暗号。培恩先生向周围的人暗暗传达一种信息……我要利用今天的一个晚上,试着破解这些暗号。”御手洗说着,瞥了我一眼。
深夜,钢琴弹奏的奇怪曲调不时传来。那是毫无特征、毫无抑扬顿挫的不叮思议的曲调,世界上的任何地方都不会有这种曲调。这不是人类的音乐,是魔鬼创作了这组曲调。
钢琴声从藤并家三楼内侧的房间里流出来,这里距离大楠树最接近,就好像在为大楠树演奏一样。
一听到这个曲调,大楠树就开始蠢蠢欲动,枝权也发出“沙沙”的声音,更有无数的树叶在旁边摇旗呐喊。
大楠树的树枝开始伸展。其中有一根好似被音乐吸引了,迅速地伸向窗边……蓦然间我睁开了眼睛,模模糊糊看到白色的墙壁上到处都是褐色的斑痕。此时我仍然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只见那些斑痕像变形虫一样正慢慢膨胀变大。
膜胧之中,我一直注视着这些斑痕,它们形状不定,有的像圆盘,有的像海星,缓缓蠕动,或膨胀,或收缩,时而粘合,时而分裂。就像显微镜下那不为人知的新生细胞般蠢蠢欲动。
接着又轻轻传来浙浙沥沥的水声。下雨了吗?外面好像下雨了。
我终于发现自己是在哪里了,这里是藤并家老屋的二楼。看看旁边的床铺,空空如也,和我昨晚人睡前一样,似乎没有人动过。微光从窗帘的缝隙透了进来,把窗户这一侧照亮。
外面似乎有人说话。突然窗台外传来很大的声音,好像什么人在敲打外墙,吓了我一跳。我起身穿上拖鞋,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窗外,微风中云层低垂,下面是绿油油的庭院,对面是藤棚汤澡堂的废墟和烟囱,周围弥漫着白色的雾霭。可又不仅仅是雾霭,应该说是雨弄,因为雾气之中还飘散着牛毛细雨。
我扭转身子向天上望去,只见云团涌动,波诡云濡。我忽然产生一种奇特的感觉,似乎自己被强劲的气流推上天空,俯视地面上火柴盒大小的建筑。横滨,这片养育我的土地,正在变得虚幻渺茫。在这个阴郁的早晨,我居然沉浸在这样的幻梦里。
外边的窗台又“喀哒”响了一声。我向左转过头,因为窗玻璃上凝满了雨滴,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在响。推开窗户,湿润的冷空气立即扑面而来,因为上身只穿了衬衫,我浑身开始起鸡皮疙瘩,不由得抱紧了双臂。
把头探出窗外,伴随着雨水的湿气,橙盖了整面外墙的常青藤味道沁人心脾,一个银白色的金属梯子搭在窗台边。
“喂!御手洗!”我吓了一跳,大声喊道。
“早上好!石冈君。你如果总是睡觉的话,案件调查就该结束了。”答话的御手洗居然近在眼前。在我惊异的注视下,御手洗踩着梯子正在往屋顶上爬。
“喂!小心点儿,御手洗君!”
“没关系!如果你想看看就快点出来。”御手洗说着,麻利地经过了我的头顶。地面上,藤并让和藤并照夫两个人并排站着,伞也没打,正向这边看。看来连照夫都开窍了,想给御手洗帮忙。我向他们微微致意后,就缩回头关上了窗户。
我穿上西装外套,借了三幸的伞走出来,此时御手洗正在屋顶上转来转去。
“喂!小心脚下!”我叫道。御手洗举起右手算是回应我了。照夫一直没有打伞,雨荞中他用手遮住额头向屋顶仰望。忽然,他把手放了下来,疾步奔向玄关处的屋檐下。
于是我站到没有打伞的让旁边,用自己手里的伞替他遮雨。“早上好!”我说。
“啊,好!您昨晚睡得如何?”让点了点头问道。
“哦,很好!”我说。
接着两个人并排仰视着屋顶的御手洗,只见他像骑马一样跨坐在屋脊上。
“对!对!就是那个姿势……”我伞下的让自言自语,“请向后一点!”他对我说着,把我轻轻向后推了一下。
“是这里吗?卓先生坐的地方?”御手洗在屋顶上叫道。“很近了,再往前!”让大声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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