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膛手杰克的百年孤寂(3)

2025-10-09 评论

    西边的政府不承认东德是一个国家,也不认为东柏林是东德的首都。因此,有不少从土耳其、波兰或南斯拉夫等过流窜出来的难民,经由东柏林,进入了西柏林,在克劳兹堡停下流浪的脚步。西德政府因为希特勒时代所欠下的人权债务,所以无法拒绝难民的流入,刀子如今西柏林两百万人口当中,有百分之十二是土耳其人。随着克劳兹堡的贫民窟化,柏林围墙边变成了二十世纪的“伦敦东区”。
    流窜到西柏林的难民只能从事清道夫或简单的餐饮从业员的工作,也有一部分人从事色情行业、开设色情商店,女人变成了妓女。她们大多是公娼,但也有站在街上拉客的私娼。
    西德的人民很想离开这样的西柏林,住在西德的本土境内,所以仿佛孤岛的西柏林曾经出现大量人口外移的现象。西德政府为了守住西柏林这个据点,便免除西柏林年轻男子服兵役的义务。
    如此这般,西柏林颓废了。如今的西柏林已变成外国势力与观光客获取短暂快乐的边塞地区,实质上从北到南依序成为法国、英国、美国分割统治的殖民地。
    这里街头上的年轻人对政治十分冷漠,他们不愿对政治的事情发表言论的理由,是他们感到矛盾;而导致他们矛盾的,单纯只是因为他们正巧出生在这里。

    1
    一九六二年的十一月,我好像出生在汉堡南郊的仓库街区,那里是一个令人作呕的贫民窟。不过,尽管是一个什么东西都在腐烂之中的区域,在十一月将尽的时候,还是给人一种相当干净的印象。因为天气变冷,街道上的垃圾不再发出扑鼻的臭味了。
    我不知道我的母亲是怎么样的女人,也不知道她的职业。但是,看到她死时的摸样,大概就可以想象她是怎么样的女人了。
    我母亲死的时候,听说才24岁,但是她住在仓库街区边缘又小又脏的公寓里,那个公寓比丢弃垃圾的地方还要臭。我懂事之后,还到哪里看过好几次。不过,我没有进屋子里看,因为没有那种必要。面对房子窗户的小巷里,随时都有装满不知道是什么奇怪药罐子的木箱,或堆积如山的生锈铁屑,只要爬到那些东西的上面,就可以从窗户看到屋子里的情形了。
    那是一件地板上铺着粉红色瓷砖的奇怪房间,很像城市郊区便宜旅馆的厕所。
    母亲的肚子被剥开地死在那里。她的咽喉被吃了一个大洞,刀子从她左边的肚子一路切割到脸颊。
    腹部的裂痕也一样,伤口从心窝直切到下腹部。像老旧床垫的外层帆布被切割开一样,内脏有如弹簧或棉絮般从肚子里翻出来。
    某个脏器被剖开,里面的“东西”被掏出来,抛在地板上。被剖开的器官是子宫,缠绕着脐带,全身是血躺在粉红色瓷砖上的“东西”就是我。当时的我处在假死状态。而代替我被塞进肚子里的,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是《圣经》。很慎重地塞进肚子里的是两本厚厚的《圣经》,一本英语班,一本德语版,实在太好笑了。
    大概是发现得早吧,医生剪断了我身上的脐带,做了紧急处理后把我放在保温箱里。虽然早产了一个月,我却因此奇迹般地活下了,也才可以如此眺望这间有如猪舍般的小屋二十几年。不过,我对医生或这个世界并没有感激之情,因为我并没有拜托别人让我活下来。若真的要道谢,或许我应该谢谢杀死我母亲的家伙。不知道那家伙是哪一根神经出了问题,而把我从子宫里掏出来,让我不至于在母亲的体内窒息。
    感激之情、神、教堂、祈祷等等,都是无聊的事情。我的生命根本没意义,我只是一个垃圾;所以培养垃圾的这个世间,则是一个大垃圾场。因为我的名苑原本应该是死在冷冷的粉红色瓷砖上。
    我已经在柏林住了将近二十年。汉堡虽然是一无是处的城市,但是柏林有过之而无不及,根本是一个“粪坑”般的地方。到处都可以看到勾着妆似有钱美国人的手臂,摆出得意面孔的轻佻愚蠢的臭女人们;和自以为是好人,其实和我们没有两样的警察……想到这些,就让我作呕。
    西柏林真是个奇怪的城市,车子不管往哪个方向行驶,只要开个三十分钟,就会碰到国界,所以说这里像一座岛屿,而且是像关在笼子里的小岛。这座小岛的四周是“红色”的大海,必须搭乘飞机,才能离开这里。这么小的地方,苏联想要的话,就给苏联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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