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在山脊路上挣扎着前行。当引擎的声音变得和悦的时候,樱岛在眼前缓缓展开。
因为日照很强,海水呈现出南方特有的深邃的蓝色,十分清澈。漂浮在海面上的樱岛正喷吐着滚滚白烟。白烟在空中化作白灰,随风飘向吉敷他们所在的鹿儿岛。
吉敷他们把车停在路边,下了车。吉敷、留井和川上并排而立,眺望着不断喷发出火山灰的樱岛。这是鹿儿岛这座古城所要面对的奇特考验。
“您知道鹿儿岛这个名字的来历吗?”留井望着樱岛,问道。
留井虽然体格健壮,但个子并不高。所以吉敷能看到留井外套的肩膀处和圆顶礼帽的帽沿上都落了灰。
“不知道啊。”吉敷回答说。
“是吗。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从小就在这里长大,提到鹿儿岛,总会联想到‘笼中之鸟’。”
“啊,‘笼中之鸟’啊。”
“是啊,是‘笼中之鸟’。我们这些鹿儿岛的居民就像笼子里的鸟,被困在窄小的笼子里,根本逃不出来。而且还有火山灰不断的往‘鸟笼’里面落。就像被困在捕鼠箱里的老鼠,还要用烟去熏它。这滋味真是不好受。但是这里的人怎么也逃不出去。怎么也逃不出去啊。所以说这里是‘笼子’。”
吉敷一边听一边应和着。他想起了他认识的鹿儿岛人:东大毕业却又从东京返回鹿儿岛的佐佐木德郎、从川崎来到这里的茂野惠美,还有壶井合三。
是不是鹿儿岛这块土地有难以抗拒的魅力呢?是不是这里的人离开了这里就无法生活,所以他们才紧紧抱住这里不放手呢?但如果是这个原因,其他地方的人也多多少少会有这种倾向吧。
“鹿儿岛湾那么宽,偏偏要把城市建在离樱岛最近的地方。所以现在才深受樱岛火山灰的危害。”
“但也不是每年都降灰吧?两年前的那次不是特殊情况吗?”
“是的。据记载,上次大规模的降灰是安永八年[1],除此之外没有这么厉害的降灰。两年前那次的确特殊,把房顶都压下来了,其严重程度可想而知。”
“是啊。鹿儿岛人以前都经历过穷苦的日子,所以大都有些爱慕虚荣。比如,其实西乡隆盛另有其人。这个您知道吧?”
“没有,第一次听说。另有其人?”
“嗯,这么说可能不太恰当,但坊间都在悄悄地说,西乡隆盛的照片被人误用,之后就将错就错了。”
“哦?”
“比如上野那座山上的西乡隆盛像,揭幕式那天西乡先生的夫人来了,她看了雕像一眼就说‘这不是我先生’。这个故事很有名的啊。”
“啊,是这样啊。”
“其实西乡先生本人没有那么高大威武,真人更瘦弱一点。”
“哦。”
“鹿儿岛人就是这么爱面子。佐佐木家可能也是这样的人。他们住的房子那么旧,屋顶都能掉下来,无非就是因为房子看起来气派嘛。”留井笑了笑。吉敷也笑了。
“不过鹿儿岛是座很好的城市啊。”吉敷说。
“吉敷先生喜欢日本历史吗?”
“嗯,不讨厌,但也不是很了解。至今为止还没碰到不学日本历史就办不了的案子,所以只读过《古事记》之类的。”
“这样啊。对于喜欢日本历史的人来说,鹿儿岛有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好像听说过。”
“这边山地地区的深处有个‘雾屋岛久国立公园’。”
“嗯。”
“那里就像火山评比会一样,有各种各样的火山。因为天孙降临而远近闻名的高千穗峰也在那里,还有和它相邻的韩国岳,这座山的名字真是意味深长。我常常觉得这很有学术研究价值呢。”
“哦,原来是这样。”吉敷只回答了这么一句。
之后留井对吉敷说了句“对不起,失陪一下”,然后往附近的电话亭走去了。看样子是要和警署联系一下。吉敷和川上一边看着还在喷烟的樱岛,一边等留井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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