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隐情,完全是个人因素。《占星惹祸》刊行时,我正忙于日本冒险小说协会及日本冒险作家俱乐部的营运和设立,几乎没时间阅读别的小说。(嗯……结果还是像在找借口。)这件事不知该说是幸或不幸,现在回想起来,老实说,我还是认为对于活在同时代的作家,应该尽量按照刊行顺序阅读。至少对我来说,由于先读了吉敷系列,我几乎认真的以为,岛田庄司这个作家(当然关于他的评价我己四处听了不少),以一个撰写旅游推理小说的人来说,算是本格倾向相当强烈,而且喜欢设计大规模而戏剧化的诡局。
然而,这种想法在我接触到御手洗洁系列后,就大幅改变了。尤其是阅读本书《斜屋犯罪(94)》时,这种感想更加强烈。
至于理由,如果从结论来说的话,当我拿到本书,看到开头引用的波特莱尔【注】的《忧郁》,我才首度“理解”到这个作家想表达的东西,或者说在他心目中理想的推理小说形态。当然,还有在第二幕开头引用波特莱尔的《面具》,第三幕引用的爱伦·坡【注】。
在获得这么多的路标(判断材料)后,对于作者的目标何在,该用什么方式去捕捉作者的理想,至少可以有一个大略的认识。
这是因为波特莱尔正是将爱伦·坡的魅力介绍到欧洲,把爱伦·坡的精神融会贯通,而有所成的不二人物。
保尔·瓦雷里(PaulYalery)是一位师事马拉美(StephaneMallarme),同时却又倾倒于爱伦·坡的伟大诗人。他曾说:“如果波特莱尔没有从爱伦·坡的著作中,幸运的发现新的知性世界,他恐怕也只不过是高提耶(TheophilGauiter)的好对手,或是高蹈派【注】的一名大将吧。”(引自《恶之华》中“波特莱尔的地位”)。
瓦雷里曾形容爱伦·坡是明晰之魔、分析天才、将逻辑与想象、神秘性与精密估算以崭新引人的方式相结合的发明者、不凡的心理学家,善于利用各种艺术资源的文学技师……他把爱伦·坡和波特莱尔的关系用“两种精神的神奇接触”来形容,视为文学史上最富冲击性的大事。
【注】波特莱尔:CharlesBaudelaire,法国诗人,象征派先驱,艺术至上主义和颓废主义的代表。
【注】爱伦·坡:EdgarAllanPoe,美国诗人、小说家,受英国浪漫派影响,善写短篇侦探小说及富于音乐性之诗篇。
【注】高蹈派:十九世纪后半法国的一个诗派。
同样描述过波特莱尔与爱伦·坡关系的,还有德国的哲学家,号称艺术评论之神的瓦尔特·班杰明(WalterBenjamin)。他曾将波特莱尔诗作中的《恶之华》,评为“以分散的形式,囊括了侦探小说诸多决定性要素中的三项。”。
“牺牲者与犯罪现场(《殉教之女》)、杀人(《杀人之酒》),还有大众(《昨夜微光》)。他所欠缺的是第四个要素:能用知性从激情的气氛中脱身。波特莱尔之所以没有写侦探小说,就是因为依他的个性,要和侦探溶为一体,完成这个要素,对他来说是不可能的。”(引自“波特莱尔处身的第二帝国时期的巴黎”)。
的确,爱伦·坡小说中的主角不是犯罪者而是侦探。然而,波特莱尔的一生,却都着力于描述脱离不了社会角落及大都市黑暗地带的无赖汉,籍此表现自己的感情。
然而,结果那也是受到爱伦·坡在《群集的人》中所描述的徘徊伦敦街头的故事陈述者(这也算是一种侦探吧)的影响,此点在现代己成定论。那就是在爱伦·坡书中出现的大都市的孤独群众,以及其中一种“特别”形态的人——游民。爱伦·坡将之化为侦探,波特莱尔却将之视为无赖汉。在人人都可能是阴谋家的恐怖时代(第二帝国时期的巴黎正是如此),任何人都可能扮演侦探的角色。然而波特莱尔却自诩为“观察者”,说他自己是“潜身漫游各处的帝王”。班杰明敏锐的指出,“侦探小说所隐藏的根本社会内涵,就是个人痕迹从大都市的群体中消失。”但即使同是“群体中的人”,爱伦·坡将之视为侦探,波特莱尔却将游民视为犯罪者,两着在此产生决定性的差异。
那么岛田庄司的情况又是如何呢?比方说《火刑都市》中,关于烧死的男人——群众中的一名劳工,他仅以“土屋的孤独逐渐开始呈现病态”来描述,至于追踪犯人的刑警中村,则以“中村一个人站在这些群众外”来强调。而当他写到犯人时,他们多半是平凡普通的社会成员,虽然在群众中也会感到孤独,但犯罪的动机却是远此这更强烈的执念。也就是说,我们至少可以看到三种模式和人物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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