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Q84:BOOK2(7月-9月)(92)

2025-10-09 评论

  ②Jean-PhilippeRameau(1683-1764),法国作曲家、音乐理论家。
  曼的过错。伴随着欧洲社会构成的变化,音乐的创作目的发生了很大改变,导致了这种评价的逆转。
  这就是新的世界吗?他心想。
  再次环视四周的风景,仍然看不到能称为变化的东西。轻侮的人们现在还未现身。但无论如何,胡须必须得刮。不管世界是面目全非还是一成不变,反正不会有人来替他刮胡子。只能自己动手。
  刮完胡子,烤好吐司抹上黄油吃,又喝了一杯咖啡。去卧室看看深绘里,她好像睡得酣沉甜美,身子一动不动。姿势始终没有改变过。
  头发在面颊上描绘着相同的纹样。鼻息也像刚才一样安宁。
  天吾今天没有安排,也没有补习学校的课。不会有人来访,也没有拜访别人的计划。今天一整天他是自由的,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他坐在厨房的餐桌前,继续写他的小说。用钢笔将字填进稿纸里。一如往常,他很快进入了角色。意识频道被切换,其他的事物迅速从视野里消失了。
  深绘里醒来,是在九点之前。她脱去睡衣,穿着天吾的T恤。杰夫·贝克访日公演的T恤。他去千仓探望父亲时穿过。一对Rx房鲜明地凸起,不由分说地让天吾回想起昨夜射xx精的感觉。就像一个年号会让人联想起历史事件一样。
  调频广播里放着马塞尔·迪普雷①的风琴曲。天吾停下写作,为她做早餐。深绘里喝了伯爵红茶,在吐司上抹了果酱吃。她就像伦勃朗在描绘衣服的褶皱,仔细地花了很长时间,往吐司上涂抹果酱。
  “你的书卖了多少?”天吾问。
  ①MarcelDupre(1886-1971),法国风琴演奏家、作曲家。
  “是《空气蛹》吗。”深绘里问。
  “对。”
  “不知道。”深绘里说,还轻轻地皱起眉头,“好多好多。”
  对她来说,数字并不是重要的因素,天吾想。她那句“好多好多”,让人联想起辽阔的原野上一望无际的三叶草。三叶草表示的,始终是“多”这个概念,那数字谁也数不清。
  “好多人都在读((空气蛹>。”天吾说。
  深绘里不声不响,检查着涂抹的果酱。
  “我得跟小松先生见一面。越早越好。”天吾隔着餐桌,望着深绘里的脸说。她的脸一如平日,没有浮现出任何表情。“你一定见过小松先生吧?”
  “记者见面会的时候。”
  “说话了吗?”
  深绘里微微摇头。意思是:几乎没说话。
  他能清晰地想象出那幅场景。小松还是老样子,快嘴快舌滔滔不绝,说着些心中所想——也许其实没有想——的事情。而她几乎一言不发,也没好好地听对方说话。小松对此毫不在意。如果有人要求以具体实例说明“一对绝不相容的人物组合”,只要举出深绘里和小松即可。
  天吾说:“很久没见到小松先生了,也没有电话来。他最近一定忙得不可开交。因为《空气蛹》成了畅销书,他忙得不亦乐乎。不过,已经到时候了,应该面对面坐下来,认真讨论一下各种问题。正好你也在,是个好机会。我们一起见见他,好不好?”
  “三个人。”
  “嗯。这样说话更容易些。”
  深绘里略作思考,也许是略作想象。然后答道:“没关系。如果能做到的话。”
  如果能做到的话,天吾在脑中复述。话里有一种预言般的余韵。
  “你认为可能做不到吗?”天吾战战兢兢地问。
  深绘里未作回答。
  “如果可能,就跟他见一面。这样行不行?”
  “见了面做什么。”
  “见了面做什么吗?”天吾将提问重复了一遍,又说,“先把钱还给他。作为改写《空气蛹》的报酬,他向我的银行账户里汇进一笔巨款。但我不想接受这种东西。我并不是后悔改写了《空气蛹))。这项工作刺激了我,把我引向了好的方向。虽然自己说有点那个,但我觉得改写非常成功。事实上,外界评价也很高,书也十分畅销。我觉得接受这项工作本身没有错。但是,我没想到事情竟然闹得这样大。当然,接受这项工作的是我自己,为此承担责任也理所当然。但总而言之,我不打算因此收报酬。”
  深绘里微微耸了耸肩。
  天吾说:“的确如此。就算我这么做,事态恐怕也不会有丝毫改变。但我宁愿表明自己的立场。”
  “对谁。”
  “主要是对我自己。”天吾的声音有点低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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