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风吟(21)

2025-10-09 评论

    战争一结束,他便把软膏一古脑儿收进仓库,这回卖起了不三不四的营养剂。待朝鲜战场停火之时,又突如其来地换成了家用洗涤剂。据说成分却始终如一。我看有这可能。
    25年前,在新几内亚岛的森林里,浑身涂满驱虫膏的日本兵尸体堆积如山;如今每家每户的卫生间又堆有贴着同样商标的厕所用管道洗涤剂。
    如此这般,鼠的父亲成了阔佬。
    当然,我的朋友里也有穷人家的孩子。他的父亲是市营公共汽车的司机。有钱的公共汽车司机也未必没有,但我朋友的父亲却属于穷的那一类。因为他父母几乎都不在家,我得以时常去那里玩。他父亲不是开车就是在赛马场,母亲则一天到晚打短工。
    他是我高中同学。我们成为朋友是由一段小小的插曲引起的。
    一天午休我正在小便,他来我身旁解开裤口。我们没有交谈,差不多同时结束,一起洗手。
    “喂,有件好东西。”他一边往裤屁股上抹手一边说:
    “噢。”
    “给你看看?”他从钱夹里抽出一张照片递给我。原来是女人的裸体照,其中间部位竟插着一个瓶子。“厉害吧?”
    “的确。”
    “来我家还有更厉害的哩!”他说。
    就这样,我们成了朋友。
    这城市里住着各种各样的人。18年时间里,我在这个地方确实学到了很多东西。它已经在我心中牢牢地扎下根,我几乎所有的回忆都同它联系在一起。但上大学那年春天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我却从心底舒了口长气。
    暑假和春假期间我都回来这里,而大多靠喝啤酒打发日子。

    29
    大约有一个星期,鼠的情况非常不妙。或许由于秋日临近,也可能因为那个女孩的关系。鼠对此只字不吐。
    鼠不在时,我抓住杰寻风摸底:
    “喂,你说鼠怎么了?”
    “这个——,我也莫名其妙。莫不是因为夏天快要完了?”
    随着秋天的降临,鼠的心绪总是有些消沉。常常坐在餐桌旁呆愣愣地看书,我向他搭话,他也只是无精打采地应付了事。而到暮色苍茫凉风徐来四周氤氲几丝秋意的时分,鼠便一下子停止喝啤酒,而气急败坏似地大喝冰镇巴奔威士忌,无尽无休地往桌旁自动唱机里投放硬币,在弹子球机前手拍脚刨,直到亮起警告红灯,弄得杰惶惶不安。
    “怕是有一种被抛弃之感吧,心情可以理解。”杰说。
    “是吗?”
    “大家都一走了之。有的返校,有的回单位。你也是吧?”
    “是啊。”
    “要理解才行。”
    我点点头。”那个女孩呢?”
    “不久就会淡忘的,肯定。”
    “有什么不愉快不成?”
    “怎么说呢?”
    杰含糊一句,接着去做他的事。我没再追问,往自动唱机里投下枚硬币,选了几支曲,回桌旁喝啤酒。
    过了10多分钟,杰再次来我跟前问:
    “怎么,鼠对你什么也没说?”
    “嗯。”
    “怪呀。”
    “真的怪?”
    杰一边反复擦拭手中的玻璃杯,一边深思起来。
    “应该找你商量才是。”
    “干嘛不开口?”
    “难开口嘛。好像怕遭抢白。”
    “哪里还会抢白!”
    “看上去像是那样,以前我就有这个感觉。倒是个会体贴人的孩子。你嘛,怎么说呢,像是有毅然决然的果断之处,……
    可不是说你的坏话。”
    “知道。”
    “只不过是我比你大20岁,碰上的晦气事也多。所以,怎么说好呢……”
    “苦口婆心。”
    “对啦。”
    我笑着喝口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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