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风吟(28)

2025-10-09 评论

    “想和我性交?”
    “嗯。”
    “原谅我,今天不成。”
    我依然抱着她,默默点头。
    “刚做过手术。”
    “孩子?”
    “是的。”她放松搂在我背上的手,用指尖在我肩后画了几个小圆圈。
    “也真是怪,什么都不记得了。”
    “真的?”
    “我是说那个男的。忘得一干二净,连长的模样都想不起了。”
    我用手心抚摸她的头发。
    “好像觉得可以喜欢他来着,尽管只是一瞬间……你可喜欢过谁?”
    “啊。”
    “记得她的长相?”
    我试图回想三个女孩的面庞,但不可思议的是,居然一个都记不清晰。
    “记不得。”我说。
    “怪事,为什么?”
    “因为或许这样才好受。”
    她把脸颊贴在我裸露的胸部,无声地点了几下头。
    “我说,要是十分想干的活,是不是用别的……”
    “不不,别多想。”
    “真的?”
    “嗯。”
    她手臂再次用力搂紧我的背,胸口处可以感觉出的她Rx房。我想喝啤酒想得不行。
    “从好些好些年以前就有很多事不顺利。”
    “多少年前?”
    “12、13……父亲有病那年。再往前的事一件都不记得了。
    全都是顶顶讨厌的事。恶风一直在头上吹个不停。”
    “风向是会变的嘛。”
    “真那么想?”
    “总有一天。”
    她默然良久。沙漠一般干涸的沉默,把我的话语倏地吞吸进去,口中只剩下一丝苦涩。
    “好几次我都尽可能那么想,但总是不成。也想喜欢上一个人,也想坚强一些来着。可就是……”
    我们往下再没开口,相互抱在一起。她把头放在我胸上,嘴唇轻轻吻着我的乳头,就那样像睡熟了一样久久未动。
    她久久、久久地一声不响。我迷迷糊糊地望着幽暗的天花板。
    “妈妈……”
    她做梦似地悄然低语。她睡过去了。

    37
    噢,还好吗?NEB广播电台,现在是通俗音乐电话点播节目时间。又迎来了周末夜晚。往下两个小时,只管尽情欣赏精彩的音乐。对了,今年夏天即将过去,怎么样,这个夏天不错吧?
    今天放唱片之前,介绍一封你们大家的来信。我来读一下。信是这样的:
    您好!
    每个星期都绕有兴味地收听这个节目.转瞬之间,到今年秋天便是住院生活的第三年了。时间过得真快。诚然,对于从有良好空调设备病房的窗口观望外面景色的我来说,季节的更迭并无任何意义。尽管如此,每当一个季节离去,而新的季节降临之时,我心里毕竟有一种跃动之感。
    我17岁。三年来,不能看书,不能看电视,不能散步……不仅如此,连起床、翻身都不可能。这封信是求一直陪伴我的姐姐代写的。她为了看护我而中断了大学学业。我当然真诚地感谢她。三年时间里,我在床上懂得的事情,无论多么令人不忍,但毕竟懂得了一些事理,正因如此,我才得以一点一点生存下来。
    我的病听说叫脊椎神经疾患,是一种十分棘手的病,当然康复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尽管只有3%……这是医生(一个极好的人)告诉我的同类病症康复的比例。按他的说法,较之新投手面对高手而击球得分,这个数字是够乐观,但较之完全根除则难度大些。
    有时想到要是长此以往,心里就怕得不行,真想大声喊叫。就这样像块石头一样终生躺在床上眼望天花板,不看书,不能在风中行走,也得不到任何人的爱。几十年后在此衰老,并且悄悄死去——每当想到这里,我就悲哀得难以自已。半夜3点睁眼醒来,时常觉得好像听见自己的脊梁骨一点点溶化的声音,说不定实际也是如此。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村上春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