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了一小会儿的天使,母亲,”斯梯福兹说道,“所以,依照那循环的规律,她又走向另一个极端了。”
“你应该小心点,别招惹他,詹姆斯。她的脾气已经很坏了,记住,别逗她了。”
萝莎没再回屋里,直到我去斯梯福兹房里道晚安时,也没人再提到过她。那时,他问我可曾见过像这样又凶又让人捉摸不透的小东西。
我表示出我当时能表示出的惊讶,并问他能否猜出她究竟为什么这么突然大发脾气。
“哦,天知道,”斯梯福兹说道,“随你怎么想——或许毫无原因呢!我对你说过,她把每样东西,连同她自己,都拿来磨,磨得很锋利。她是一种带刃的东西,得小心对付。它永远是危险的。晚安!”
“晚安!”我说道,“我亲爱的斯提福兹!明早在你醒来之前我就离开了。再见吧!”
他不愿放我走开。他站在那里,就像他在我房间时那样伸开两只胳臂,一只手搭在我一侧肩头上。
“雏菊,”他微微笑着说道,“由于这名字不是由你的教父或教母给你起的,只是我最喜欢用来叫你用的——我希望,我真希望,我真心希望,你能把这名字给我!”
“哈,这有什么不能呢,”我说道。
“雏菊,一旦发生什么事使我们隔绝了,你应该想我最好的一面,大孩子。嘿,让咱们说好。万一环境一旦把我们分开了,想我最好的一面!”
“在我眼里,斯梯福兹,你没有最好的一面,”我说道,“也没有最坏的一面。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整个被我爱慕和敬重。”
尽管只是模糊的思想,但我仍一度冤枉过他,所以我心底好悔好恨。我的话到了嘴边,想把那些想法和盘托出。倘若不是想到这样我就势必出卖爱妮丝的友谊,倘若不是我还没想好如何才能避免上述危害,我一定等不及他说“上帝保佑你,雏菊,再见”之前,就全说出来了。我犹豫着,终未说出来。于是我们握手,然后分别了。
我黎明起床,尽可能悄悄穿好衣,再朝他房里看。他睡得很香,还是像我在学校时常见的那样安安逸逸躺着,头枕在臂上。
时光及时而来,又迅速离去。那时,我看到他竟睡得深沉不受半点惊扰,我有些惊奇了。他像我在学校时常见的那样继续睡着——让我再想想那时的他吧;于是,在这静寂时分,我离开了他——
哦,上帝饶恕你,斯梯福兹!永远也不再触碰那只在爱情和友情上都消极的手了。永远也不,永远也不再了!
我晚上抵达雅茅斯,先去了旅馆。我知道皮果提的客房——我的房间——很可能那一会儿已有人住在那里了(如果那位了不起的来访者①不在那里的话,而在这位来访者面前,所有的活人都只能让位);所以我先去了旅店,在那里吃饭,也定下了床位——
①指死神。
我十点钟离开旅店。很多商店已打烊,市镇变得死气沉沉的。我来到欧默——约拉姆公司时,发现它的百叶窗虽已关上,门却开着。我看到了在店里靠近门边吸烟的欧默先生,我就走进去问候他。
“啊,天呀!”欧默先生说道,“你好吗?坐一下——我吸烟不让你讨厌吧,我希望?”
“一点也不呢,”我说道,“我喜欢——看到有的人吸烟。”
“什么,你自己不吸,嗯?”欧默先生大笑着说道,“也好呢,先生。这于年轻人是个坏习惯。请坐。我是为了自己喘过气才吸呢。”
欧默先生为我让出地方,放上把椅子。他又坐下了,上气不接下气,对着烟斗大口喘,好像烟斗里有什么他一旦缺少就会死的东西。
“听到巴吉斯先生的坏消息后,我很难过。”我说道。
欧默先生一脸镇静地看看我,然后摇摇头。
“你知道他今晚的情况吗?”我问道。
“如果不是出于忌讳,先生,”欧默先生答道,“这问题本应由我向你提出呢。这就是我们,我们这一行的弊端——当一个有关系的人生病时,-我-们-不-能问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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