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求必应(30)

2025-10-09 评论

    然而班奈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座美丽的城堡。由于季节的因素使然,它显得更可爱了。
    他多的是时间欣赏窗外的美景。夏季提早到来,但是阳光尚未将乡间染成一片棕色。山间小径仿佛被添成了新绿的色泽,闪亮夺目,澄澈的光影把这片土地的轮廓描绘得清清楚楚。真是人间乐土——班奈心想:相形之下,更显得他处境的不堪。
    他曾经在席莫的冷眼注视下打过几个电话给素西。但是他所得到的回应只是他自己留在电话答录机上的声音。他告诉自己说:她已厌倦了等待,返回伦敦去了。说不定她是在一怒之下拂袖离去的。对于想要享受一个罗曼蒂克周末的她而言,如此结局实在太过分了。对于他大有改善的崭新生活说来,也实在太过分了。
    女仆敲了敲房门,替他送来唯一的一套衣服。每天,衣服都洗得干干净净,熨得好好的。这是他在囚居生活之中的小安慰之一。他脱下浴袍,换好衣服,准备以阅读、看风景、计划将来等活动,度过另一个凄惶的日子。他拿起一本巴尔扎克的传记来看,巴不得能逃离此地,重返十九世纪。
    差不多才看完一页的样子,他就听到锁孔中钥匙的声音。抬起头来一看,是一名穿着黑西装的人站在门口。他略一歪头,对班奈说:“跟我来。”
    班奈随着他走过长廊,穿过厨房,走下一道旧石砌成的阶梯,来到了地下室。地下室和整栋房子等长。班奈的脚步停留在后一级的台阶上,他看见一幅足以成为终生噩梦的景象:沿着每一面墙,用砖块砌出了由地面直到天花板的隔间。而每一个白森森的隔间内,充斥着不知多少个瓶子。不同的酒瓶按照其产地加以分类,并用木质的标示牌来标示。那黑色的、手漆的字体,看来非常正式,非常狄更斯式。一个个著名的酒名,以及其年份,标示在木牌上。
    “班奈先生,你不认为这是令人欣慰的景象吗?据我所知,这是法国最好的私人酒窖之一。”裘里安·坡坐在一张小桌子旁边,一本皮面的酒窖目录摊开在他的面前。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阅读用的眼镜。他摘下眼镜,站起身来。“我的用意倒不是拖你下来看这些酒瓶的,跟我来,我要你看看另外一些同样令人印象深刻的东西。”他的神态显得轻松愉快,令人狐疑。班奈有种感觉,可能他要经历一种不愉快的经验了。
    裘里安打开了地窖远处的一扇门。他们从那扇门走进去,刺眼的光线让班奈不由得闭起了眼睛。
    “这是席莫的快乐和骄傲,”裘里安说:“他私人的柔道练习场。他每天都在这里花费好几个小时从事练习。我要求他对我们做一番小小的展示。知道人类的身体能够做些什么事,一定很吸引你的。”
    房间是长方形的,约莫为四十英尺乘二十英尺见方,以镜面为壁,以松木为地板。
    室内除了门边的一条长板凳之外,唯一的装置就是在室内尽头一个像跳水板的东西,它的底部是植入地板内的,距离预部约一英尺,上面覆有一捆稻草。
    “那是打击板,”裘里安说:“我一时忘记它的日本名称了。席莫说,要锻炼关节的力量,没有比这更好的装备了。他时常在这儿练习到忘我的境界。我知道他曾一连在上面打了一千次,其间并没有停止过。啊!他本人来了。”
    席莫从酒窖那儿走了过来,没有招呼他们。他光着脚,身穿白色帆布制的练习服,腰间系了根黑带。他手上拿了根短竹竿,粗约二寸。他将竹竿放在长凳边,再走到练习场的中间。
    裘里安的声音仅仅比耳语稍微大声。“看他的腰带。从他年轻时代开始,他就是黑带了。据日本朋友告诉我:这是了不得的天才。”
    班奈低低地说:“那根竹竿是做什么用的?”
    “那是席莫的一个把戏。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席莫开始暖身。他双脚打开与肩膀同宽,动作连续而流畅。他两臂交叉在身体前方,因为专注之故,脸上的表情空洞。班奈心想:他应该成为一个舞蹈家,因为他的动作是那么优雅。
    接下来,他的动作改变了,由圆滑、平和一转为极富力度的控制,无论是挥拳、劈腿,身体都保持着完美的平衡。他的拳脚功夫,即使是从远处,也能感受其毁灭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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