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希望把公事包拿回去。”
“他们爱什么时候把公事包拿回去都可以的。”
“他们总得先找到公事包的下落吧?”安娜的嘴唇呈现出坚毅的线条。“班奈,你听我说:一百万对于裘里安而言根本是九牛一毛,不过是他和他在伊拉克或非洲的朋友们进行一桩龌龊交易的所得而已。他会付钱的。”
班奈凝视她没有笑意的坚决表情。这天杀的女人是来真格的了。这是个荒谬的计谋,要他卷入其中无异是疯狂。他们在吐兹那方面所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过至少吐兹不知道他们在哪里。裘里安会知道该到什么地方找寻他们,同时裘里安不会高兴的。不成,这种疯狂的构想行不通。要是安娜打算豁出去,和一个危险人物交手、玩一场危险的游戏,她自己去吧!别想把我扯进去,门儿都没有。
宛如响应一个会议结束的讯号,他俩一块儿站起身来。安娜来到班奈眼前,用掌心捧着他的脸孔。在股肽的天光照映下,他见到了她深造的明眸里服波流转。
“班奈,帮助我。”
他没办法挪开视线,好像要陷溺下去了。不过,他觉得自己有一部分已经脱离出来,置身事外,用饶富趣味的眼光旁观自己的决心趋于动摇、衰落,以至于完全崩溃。他发现呼吸艰难了,肩头益发地僵硬。“嗅,狗屎!”他说。然后,他又说了一声:“狗屎!”而安娜的面色为之鲜亮起来。
当圣马丁幽暗的天色渐次柔化为灰色,再转为粉红时,安娜和班奈想起了他们近在眉睫的诸种难题。他们需要的是一辆合法的车子,一个安全的躲藏地点。他们需要一个完整的计划。而他们还拥有几个小时——也仅止于此——的喘息空间。
班奈为自己感到惊异。果汁、副肾上腺素和安娜的感激融合在一起,让他从一个不情愿的逃兵,转变为他从来不曾允许自己成为的一种人——一个身负重任的男子汉。他想要以机智取胜裘里安和吐兹。他想要得到那一百万元。他想赢得胜利。他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努力地思索。
“现在,我们要一辆车子,我们已经有了一辆车,它在摩纳哥。不过,我非常相信没有人在监视那间公寓。他们怎么可能呢?船只到达马赛港之前,他绝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吐兹也没有理由把我们和摩纳哥联想在一起。我们可以溜到公寓那儿,开走车子。
但下一个问题:我们的目的地是哪里?”
“我们不能留在这儿吗?”
班奈摇摇头。“和裘里安太接近了。再说,席莫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同时,我们不能藏在这个村子里,否则到了午餐时刻,每个人都知道了。也许我们可以在山区某个地方找到一家旅馆,但我对所谓的旅馆的资讯并不敏锐,更不要说裘里安派出他的手下冒牌警察到处搜寻住宿资料了。对了,我想我找到了一个还不错的地方。”班奈停止踱步,皱眉看着安娜身旁那公事包。“但我不想把它带在身边,太冒险了。我们把它交给乔格缇,它将会很安全的。就好像给了她另外一样让她去擦拭干净的东西。”他眺望窗外,天光已足够明亮,看得清巷子另一端那栋房子粗石壁面的轮廓了。距离完全放亮的黎明也不过数分钟的时间。
“班奈!”安娜微笑着,她察知了他心情的转变。他已从一个和善但缺乏决心的伙伴,转变为一个犯罪案的共犯。“你好像有点地爱上这件事情了,是吗?”
“百分之百确定,”他说:“我想不出有什么我更爱做的事情了,在广大的郊野中,被一群带枪的莽夫追逐着。”他拎起公事包,熄灭了灯光。“我们走吧。”
他们很快地走过了好几条街道。这些街道还透露着夜间石头冰凉的气息。他们来到乔格缇的住所,班奈听见了从门里传来门铃的回响,然后是打开百叶窗的咯吱声、一张罩在龟壳般发网下、满脸狐疑神色的脸孔,从楼上一个窗口露出来,看着站在楼下的他。
“啊,上帝,”乔格提说道:“英国人回来了。怎么回事?钥匙丢了吗?”
班奈用一根手指按住嘴唇,朝屋门努嘴。乔格缇发出深长的叹息,关闭了百叶窗,下楼来迎他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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