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新运来的石碑,大概属于后者吧。
这时,文保泰身边没有放水桶、墨汁、棉花球。看来,他还没有打算开始工作,或许是专门等待策太郎等人的光临吧。反正他也知道,随着策太郎等人的来临,势必带来巨额钱财。
“啊!欢迎光临!”
文保泰慢腾腾地站了起来。
“请坐!”
于是,策太郎、那须在紫檀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文保泰隔着桌子坐在他俩的对面。
须臾,芳兰出现了。她端上来热气腾腾的香茗。就茶的热度看来,是事先烧好了的,因为坐下不到一分钟就端了上来。
“那么,我看这件事,还是早办早结束好,您的意见呢?”那须先开了口。
他没有寒暄一番,也不曾自我介绍,单刀直入地讲了出来。在秘密场合,以随员身分出席的人,以不作自我介绍为宜。
“请喝茶……我也希望尽快处理。”
“可是,还有一个人呢?……”那须问道。
按照事先的规定,双方指定的人和随员,实际上是起着交款的证人作用。
“随员吗?”文保泰听后嗤笑着说。
“嗯。那是事先规定了的……”那须感到不安了,向策太郎递了个眼色说。
“当然有啊。我们是信守诺言。我不是说了吗?咱们已经开始了。”
“证人在哪儿?”策太郎急切地问道。
“在这儿哪。喂,你瞧啊!”
文保泰把脸转向斜上方。随着文保泰的视线,他们看到芳兰站在那里。她的脸蛋比任何时候更红嫩,可爱的朱唇更加紧闭了。
“是芳兰吗?”策太郎问。
“哎!是的。怎么?不行吗?”
“那,那,那没关系。”策太郎仓皇答道。
“喂!你……”那须在旁用日语低声地说。
“那个小姑娘可靠吗?咱们把钱交给他们,是拿不到正式收据的。证人很重要!那个姑娘到底是干什么的?”
“她是那桐推荐来的。肯定与那桐有联系。”策太郎低声回答。
“是吗?!……”
此时,那须才放下心来,把皮箱摆到膝盖上。
芳兰依然站着,紫檀木椅只有三张。可是,说也奇怪,这时,她给人的感觉完全变了,在那须和策太郎的眼里,她已经不是一个侍女而是一个出色的证人了。
那须将钥匙插进皮箱的锁眼里,轻轻一转,发出轻脆的咔的一声。他好像故意让旁边的人焦急地等待似的,慢腾腾地打开了皮箱。
策太郎明显地感到,坐在对面的文保泰正屏息注视着皮箱。
皮箱内放满各种纸币,甚至还有金条。那须从箱盖的夹层里取出装有银行支票的文件袋。
按照双方事先商定,凡是英镑、美元、俄国卢布,汇丰银行(香港汇丰、上海汇丰银行)发行的纸币,均按兑换成日元的比率支付。至于金条,全是刻上记号的,也都是按照标准行情支付。
芳兰站着,手拿笔记本不断计算,面部几乎没有表情。
策太郎在数钞票。打开箱盖前刹那间的紧张心情,此时亦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大概把注意力放到数钞票、计算换算率上,精力分散了,策太郎反而觉得轻松了一些。他暗自苦笑,心想:“难道我是为了数钞票才来北京的吗?”
芳兰的计算相当快。
开始,大家面对这一大堆钞票,不知道要用多少时间才能算完,难免有些厌烦。然而,换算工作意想不到地很快就完成了。
中途,芳兰也协助点数钞票,她动作是那样迅速,使人联想到她是否曾在银行工作过。
工作全部结束了。策太郎如释重负地说:“啊里可算完了,可算完了!”
交接巨额钱财,没有收据可谓美中不足。然而,从收买的意义上说,又是不能给收据的。
文保泰令芳兰准备纸笔,研好墨。他思索片刻,拿起毛笔蘸足了墨汁,用苍劲有力的笔锋写上:“北京绝景值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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